仲春十八日。
春天到了,山林里的野兽又到发情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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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九日。
今年夏天比去年较热,八头叫嚣着要回大海,正逢心情不佳,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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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时节,辰荣营帐。
被雨水洗过的天空,瓦蓝一片。
辰荣军内负责后备储蓄的粮官,依照旧例来到相柳的营帐汇报军务。
“军师,去岁冬日里储蓄的粮草快要消耗完了,今夏雨水繁多,这粮食的价格怕是会上涨几成。”
相柳合上手里的帛本,接过奏报,翻阅起来。
确是仅够月余了。
相柳朝着粮官点头示意,表示知晓。
粮官十分恭敬的行礼,退了下去。
作为掌管着辰荣军粮草的后勤官员,粮官心里对军师大人的敬佩不是一点半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军师大人对于辰荣军代表着什么。
这辰荣军,若是没有军师大人在,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那些嘴碎没良心的人,不知感恩,还在背后谩骂大人,瞧不起大人妖族的身份。
可这许多年来,若不是靠着大人筹集粮草,那些人别说骂人了,估计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早就被饿死了。
焉能有今日?
粮官有些气愤的拂了拂衣袖,回了自己的营帐。
屋内,相柳看着手中的粮草账目,却是在暗暗思考,看来是时候,出去看看这大荒内,有没有什么新增的穷凶极恶之徒了!
但说来可笑,这其中声名最狼藉之人不就是他么!
突然,相柳猛的抬头,朝着营帐外的方向看去。
就在刚刚,他感知到一股气息,一股独属于他的同类九头海妖的气息。
但他是这大荒内唯一的一头九头海妖,吸收天地灵气而生,无父无母,更没有兄弟姐妹,哪里来的同类?
相柳凝神感知那气息,那气息却又消失不见。
这气息如此出现的如此突兀,消失的又如此迅速,实在是不合常理。
连最近几天很是消停的八头,都跟着兴奋起来。
相柳微皱着眉,手指轻扣着桌案,思索了片刻,终是召唤出毛球,朝着清水镇的方向飞去。
他让毛球绕着清水、西河飞了几圈,却一无所获,八头在一旁齐声责怪他出来的太晚!
相柳没有理会八头的吵闹,反而是站在白雕背上,打量着地面上那个又哭又笑的低等神族。
神族是个年岁不大的青年,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虽然灵力低微,却有着高超的幻术。
而且这青年看起来虽是个男子,但直觉告诉他,她是个姑娘,相柳让毛球在空中停驻了一会儿,默默看了半晌。
那人一会大笑,一会哭泣。
笑的时候开怀,哭的时候伤心。
毛球扑扇着翅膀,惊跑了林中休息的鸟儿,鸟儿们陆续扑簌飞起,偏她毫无反应。
一个人站在草地上,自言自语。
这个时刻,相柳竟有些羡慕她的鲜活。
今日在军营里,他又听见那些士兵在背后叫他九头妖了,但也许是因为听了这许多年,竟也有几分习惯,心内竟不起什么波澜。
不似眼前这人,开心便笑,伤心便哭,不用顾及形象,也不在乎容貌。
着实有几分意思。
毛球又扑腾了两下翅膀。
他知道,毛球是在问他,下面的这个人,有什么好看的?
要看那么久?
相柳无视了毛球的问题。
但其实是他也不知道原因。
他也不知自己在看什么。
就是想再看看。
相柳在白雕背上轻点几下,回了营帐。
他打开记录生活的帛书,提笔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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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十五日。
那一抹气息,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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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清水镇东边的大山里。
相柳倚在终年长青的松樟树上,静静地望着夜空中圆圆满满的月亮。
若他也有个兄弟姐妹,有个家人,今日这怡人的月色,是不是也有人与他一起观赏。
相柳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却听不到里面的声响。
月儿很圆,酒却难醉。
可这不醉人的酒,却也有喝完的时候。
罢了,不喝了。
军中的粮草还不够过夏,地主家也没有闲钱过年了,那年拖欠他工钱不给的老头,便是这么说的。
明日还是去当当防风邶吧,听听曲,看看舞,也就不会觉得这蛇生是如此孤单、如此无聊了。
相柳唤来了毛球,飞去海上。
八头喜凉厌热,其实他跟他们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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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后世有史书记载:
孟夏月,有渔民与同村之人出海捕鱼,至夜间,忽遇狂风大作,海面波浪滔天。
滔天巨浪中,隐约可见一抹白色虚影,时隐时现,奔腾其间,犹如潜龙越渊。
渔人甚感惊异。
其所乘渔船,亦被海浪打回岸边。
待风平浪静后,渔人见沙滩之上遍布鱼、虾、海螺、扇贝,不计其数。
遂唤来村人一同膜拜,感恩海神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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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篇说明:第二卷的内容,会以日记加叙述的形式展开,是相柳视角下小夭重活的这一世。
大家终于可以知道在小夭的很多直球行为下,相柳的内心是如何反应与思考的。
也可以知道,在小夭忙忙碌碌的重生安排里,相柳又在同样忙碌哪些事情。
让我们一起来探寻相柳大人的内心世界吧!
小小提示:每章开篇分隔符上面是相柳大人写下的日记,分隔符下面是叙述的正文。
日记与正文,相互响应,相互搭配,供卿享用。
最后,爱相柳,爱健次,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