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火光映照着少年精致的面容，少年一手撑着下巴，身子歪斜靠在了墙上，懒懒的打了哈欠，另一只手上的树枝戳了戳火堆。
“所以，师父你就这么离开了吗？”百里东君好奇的看着门口处，衣袖飘飘的南宫春水的背影。
“当然！”南宫春水转头看向了好奇的徒弟，促狭笑了一下，“不可能！”
那笑容里有着百里东君不懂得苦涩与复杂。
姬虎燮当然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何况那时年少心之初动，怎么可能如此就没了下文。
他是一个骄傲不过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天师模糊不清的几句话就当真了，甚至错过心动的女子呢。
“真的会有一动情就要死的命格吗？”百里东君瞪大了眼睛，似乎被南宫春水口中的话给吓到了一样。
可，他们都是人啊，有一颗心，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这要是一个人不能动情，那还算是一个人吗？
“如果人没有情，那岂不就是……”百里东君挠了挠头，似乎想不到准确的形容。
“傀儡。”南宫春水敛下眼中的暗沉，轻声道。
可不就是最后要成了这天地间无情无欲的傀儡人。
百里东君一拍手，“没错，就是傀儡！无情无欲，便就是木偶一样。”说罢，他搓了搓手臂，一脸的后怕。
不过，说起这种奇怪的命格，好像都是出在这道门呐，近些年不也又出现了一个。
“师父，这两种有什么不同，和望城山那一位一样吗？”
一个动情就要死，一个下山就要死。这两个又一个是传说的天人，一个出生就有异相。
南宫春水低低笑了一声，“不一样的。”
如何能一样呢，一个是降世天人，一个不过是肉体凡胎。
望城山的赵玉真是天师命没错，若能够入了神游，自然是随他纵横世间。可阿玥是不同的，从她诞生开始，身上便赋予了使命，因为使命形成了枷锁。
当然，道门更不是没有打算的。
南宫春水看了一眼暮色天空，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若是合道之祖来自道门，道门岂不是天运鼎盛，所以无论如何，那些道士都不会允许未来的道祖出现意外。
“这赵玉真即便是再成长，最后秉承的也不过是望城山的天运武运。”
“那您说的那位呢？”百里东君只觉得，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能也是他从前活的不够明白，不懂这世间的真相。
比如他迟早有一天就要去的守境之地，实在不敢想，后半辈子要被困在一个地方的滋味，可他早已经习惯了人间烟火，热闹繁华啊。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动情有时候是很可怕的。”南宫春水怔了怔道。
仙人手中坠落的一粒沙，可能会造无可避免的祸端。更何况合道祖呢，若是生了私心……
但是他不后悔的。
·
海风带着咸味，夜幕下的海边，四个人支起了一个大桌子，围在一起吃着桌上海鲜烧烤，喝着清风道人酿出的好酒。
当然啦，小孩子不能喝，丹灵只能眼巴巴看着大人喝酒，他喝着果子露。
“爱情是短命鬼的不老药，修道路的真大妖。世人本就苟活且匍于世间。”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云栖喝了一口酒，眼尾薄红，目光迷离。她也是这遭了报应的一个人。失落的摩挲着手里的酒杯，垂眸掩盖眼中的暗沉。
“喝酒吧。”莫衣拿着酒杯和怅然的云栖，碰了一下。
道门有记载，百年前有位高人命格奇特，动情即是死期，如今看来，这是真的，因为人就在他面前坐着。
不过莫衣也没有多想，本就是缘分一遭，只要云栖本质还是小绿儿就足够了，转一下角度想，若是没有云栖的陨落，哪里有小绿儿的诞生呢，虽然这想法很不妥。
“所以啊，何必碰这孽障呢。”清风道人摇了摇头，看看他，这不就是无情无爱，仙寿恒昌。
“那后来呢？”莫衣转头看着云栖，轻声问道，“姬虎燮可有来？”
其实在看过记载后，他也知道，结局并不是那么的好，不过一百年多年前的事情，那么大的事情，终究是让人好奇的。
毕竟在记载中，道家灵穹，血战域外，以身祭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发展，逼的一个道家灵穹一定要去榨干最后的价值再死呢。
莫衣长长的睫羽微颤，敛下眼中的心疼，只觉得痛心不已，无端的又对那个这几十年来与他相对熟悉的人，有了怨恨。
哪怕那人与他一般沉沦于痛苦，执着寻找轮回术，与他一般疯魔又如何。
而姬虎燮呢，明明这个故事里有他，为什么他几乎消失在了记载之中。
莫衣的大手覆上了云栖微凉的手，肩膀动了动。
云栖看着他这张于记忆中有些相似的脸，笑了笑，身上的失落一扫而光，偏头轻轻靠在了莫衣的肩头。就像是记忆中，无论再艰难，他们兄妹一直相依为命，而她在夜晚的时候，也总是靠着哥哥的肩头睡着的。
清风道人喝着酒，看着这一幕，轻松笑了笑。
“后来呀……”云栖靠着莫衣的肩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又美好的记忆。
从有记忆开始，云栖便生长在九华山，因为命格奇特的问题，山上的天师们其实都非常忌讳让她见到外面的人。
天师们生怕她生了凡心，一朝丧尽。
好像，这样的担忧也是没错的。可是他们都忘了，天人也是人，仙人不也是人。
一晃眼，又是一个夏季过去了，那一夜突然进了九华山的青年，隔天就离开了。
这对于云栖来说，也不过是平静的湖里投下一颗石子，虽有波澜，但很快又被平复。
几个前来找她的天师们刚离开，云栖闲着无聊，便拿了一本被收录的酒经看。
看着看着，便好奇书里酒的味道。
千尺桃花，清冽甘甜，疏冷如月，入口淡淡桃花香。
而她这个山上不就是桃树最多呢，这一年四季的只开花不结果，不就是最适合用来酿酒。
这夜，一个以为不会出现的人，他又来了，犹如初次见面。
作者：ot 谢谢，元宵小桃园，开通了一个月会员，加更。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