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迎敌,迎面而来的都是奇形怪状的人。
满身冒着黑气,犹如行尸走肉。
虞国将士稍有不慎,就会被同类化。
怎么会这样?
江雪一边杀出重围,一边悲痛。
这满城腥风血雨,真的是她导致的吗?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走,我们去阵法中心,只有从源头上解决掉他们,这里的暴动才能被有效制止。”
苏渊牵着她的手,衣袍逆着寒风飞舞,他们跑出重围。
进入周国国境,一路躲避追兵和诡异化的臣民。
周国中心的王宫大殿,两人同入。
只见黑气乱窜,两人周身的空间忽转,都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步错则步步错。
好不容易到底,却见高崖之下,玄铁铸造的锁链,封住了一个不堪入目的破败之躯。
他血肉模糊,有几缕发丝还黏在脸上,跪浮在地。他的双手手脚被铁链紧紧缠绕,玄铁链最粗的地方穿过他的胸膛,禁锢他的身躯。他背上的触手被连根拔出,再无反抗的能力。
还活着,就已是万幸。
江雪怔在原地,一瞬间气血翻涌,凝固,骤冷。
她捂住嘴巴,泛红的眼眶强忍着不让泪水掉落。
为什么?为什么呀?
凭什么呀?命运不公、不公!
为何一定要戏弄她?!
是存心要让她每日都活在痛苦自责之中才肯罢休吗!?
往昔忍辱负重,爱他恨他,家国之仇不报有愧父母族亲。
今朝抛却旧事,想要这场爱恨纠缠烟消云散,可偏偏厉鬼是宗亲之人,惹得天下大乱,故人惨苦,有愧他们。
“阿雪,我感受不到,因为他,他的触手断了……我以为他会没事的。”
苏渊看到兄长的惨状,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江雪跑上前去,颤抖着的双手不敢触碰他:“他们吗?父亲母亲为何要这样对你?”
苏渊也纳闷:直接杀了也比这样好,免受皮肉之苦了。
方渊缓缓地睁开双眼,连笑起来都是艰难的:“吓到你了。”
“没有,阿渊没有吓到我。”
“你不该带她来这。”
他这句话明显是说给苏渊听的。
??
“为什么?”
你有没说过不能来?亲生父母还能对她下手不成?
“……触手……妖族血脉、不……”
他的声音微弱,只有这些字能勉强听清。
苏渊无语,“都这时候了还说这些干嘛?妖族血脉那么被你们周国王朝不待见?那你以前不说?能活着就不错了,不感谢还嫌弃。”
饶是伤者快死了,他还是说话丝毫不客气。
“你别骂他。”
江雪瞥他一眼,有些责怪。
“……”
苏渊更气了,不知道为什么。
好歹是他救回来的一条命,一点也不珍惜。好歹是他的夫人,却向着旁人说话。
“……噗!”
方渊用尽了力气,想说些什么,结果他们听不明白。
一大口血水吐出,他更是意识溃散,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
“触手。”
最后两字说完,他闭上眼睛,头猛地下垂。
“阿渊、阿渊!”
江雪着急,治疗了半天,可还是没多大作用。
“他还没死。”
苏渊神色凝重,“只是昏过去了。妖族没那么容易死。”
江雪仰头,眼睛泪盈盈的,好不可怜。
他抬手,拭去她的眼泪,又恢复往日的温润公子模样,“傻姑娘,别哭,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
两人往深处走去,见到了棺材处闭目凝神,吸收黑气的男子。
“父亲。”
江雪轻喊一声。
男子还未反应,一女子的身影闪过,握住她的手,“别说话。不要打扰你父亲,孩子。”
“……”
江雪看着她的手,反应几秒,“这……实体?”
“聚灵而化。”
她淡淡微笑,算是解释。
江雪看着她的年轻模样,心中微痛,父母逝世时也不过大好年华,却……
“你们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她问出心中所想。
女子顿了片刻,微微摇头,“没什么,不过是走过些常人走不了的地方。”
烈火焚烧,冥界禁区,万鬼相搏,杀出一条通往人间的路。
却也成了厉鬼。
不过她的执念在于女儿,夫君的执念在于家国。
看到江雪平安无恙,她已经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了。
“孩子,你走吧,不该来这里。”
“可是……”
江雪还想说什么,却见母亲望向她身旁之人。
话没说完,她就先站到苏渊跟前,“别伤害他。”
“他是谁?”女子一脸严肃的反问。
“我夫君。”
“?怎么和那人长得……”
可又不是一个人呀。女子感到奇怪。
“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兄弟。所以长得像。”
“……??”
女子张大嘴巴,有些不可置信。
原来女儿也会找替身??
果然是孽缘。
随后她又上前一步,握住苏渊的手腕。
扭头对女儿急切道:“可他也是妖族,还是有触手的异妖一族。”
异妖?
“你知道这一组的妖是干什么的吗?他们的祖上是能够连通三界的无形之妖。”
“他们能够自由穿梭于人、鬼、魔界。”
她语气急迫,警告他们:“快点离开这里,不然等你父亲醒来,他的下场会和你的心上人一样。”
江雪和苏渊突然就懂了,刚才方渊所说之话是何意。
怪不得,外界有那么多被控制的人。
怪不得,一路走来,族人的身影变得那么少。
父亲还在利用阵法传送他们吧,而传送他们需要那些触手。
江雪抓住他的手就往外走,“夫君你先走,不能有事。”
“可你……”
“要去哪呀?”
话音未落,身后的声音就传来。
男子本来阴森森的语气,看到江雪后又变得轻柔。
“孩子?你又回来了?”
但也带着提防。
江雪口中的那声“父亲”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我,我想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外面很乱,很不好。”
她眼中带着失望,直视着她从小最为敬重之人。
“哦,是吗?”
男子看到了苏渊,认出了他的异族血脉。
“这位是?”
苏渊不卑不亢,鞠了一躬,“见过父亲,我是阿雪的夫君。”
“……”男子并不是很想听到这个称呼,没有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