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看着瑶绾站在皇上身边,温柔小意。
缓缓退了出去。
看了看养心殿外面的天色,昏昏沉沉。
仿佛随时都要下起一场大雪来,就如同现在后宫中的局势。
我敛了神色,在宫道里面穿行,一路上都在思索皇后找皇上是什么事情?
难不成是看后宫进了新人有些着急了?
远远看到景仁宫的匾额,快走了几步。
景仁宫外,江福海正在外面守着。
看到我来,入内通传了声。
稍后我得到示意,也入得景仁宫内里。
皇后此时正抱着一个汤婆子,神色郁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我进来,又看了眼我身后,似乎没有等到想要见的人。
眉目中一片失落。
又强打了精神,看向我笑着说道:“浣碧,皇上可是前朝事忙?”
我福了福:“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上正在养心殿中,瑶娘子正在身边伴驾。”
皇后神色一凛,正色看向我:“浣碧,听说瑶娘子酷似莞贵人,你在莞贵人身边伺候得久,你看呢?”
我心内斟酌如何作答,想来皇后得了消息,只是没见过瑶绾。
但我在御前侍奉,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心内十分清楚。
我察觉到皇后的视线在我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来回扫视,思索一番,我恭敬作答:“回皇后娘娘的话。”
“奴婢看着瑶娘子确有几分相似,其它的奴婢便不十分清楚了。”
“嗯!”皇后轻轻点头,手不断摩挲着手中的汤婆子。
我想起来意,站在景仁宫中间说道:“皇后娘娘,今日剪秋去养心殿请皇上。”
“皇上打发了奴婢来问问,皇后娘娘有何事?”
皇后定定的看了我许久,复的又笑了起来:“哪有什么事,快年下了,想着商量商量命妇进来朝拜的事。”
“你且去回了皇上罢!”
我恭敬的福了福:“是,皇后娘娘,奴婢且自去回话!”
转身的时候,余光瞥见皇后握着汤婆子的手指节发白,看来皇后动怒了。
也是,想来皇后虽然是皇后,但是和众多普通女子一般。
都是想要夫君的疼爱,想来皇后出了小佛堂,最想见的人是皇上吧。
日子一晃,就到了年根的除夕之夜,这几日宫中无事。
但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听颂芝说,敬妃去了一趟翊坤宫,知道五公主着了罪,心疼的在翊坤宫哭了半天。
又送了不少的东西去了翊坤宫。
倒是因为五公主,凝嫔和敬妃的关系和缓了不少。
至于金琳,凝嫔有意无意透了个口风给敬妃。
敬妃是个聪明人,就让敬妃自己去处理吧。
若是敬妃留着金琳,我也只能让凝嫔离敬妃远一些。
自己身边的宫女都处理不好,想来也不是多么明智的人。
再说,若是敬妃真心疼爱五公主,想来自己会找由头发作了金琳。
反之,则也就这般。
另外前朝发生了几件大事,安比槐被爆出来收受贿赂,敛财。
不过不是沛国公上报的,但上报的人和沛国公也脱不了关系,是沛国公的门生刘易笙。
皇上得知震怒,那刘易笙上奏的时候将证据都早早备好,看来均是有备而来。
安比槐下了大狱,被判处斩立绝。
安府众人全部充军西北。
安陵容倒来养心殿前跪了三日。
只不过皇上均未曾见安陵容,当时我正在养心殿里面侍奉。
瑶绾也在养心殿中,还曾在皇上跟前说了一嘴:“皇上,这梨贵人姐姐腹中怀有身孕,如此跪着若龙胎有个闪失,岂不是”
“皇上还是心疼心疼梨贵人姐姐罢,毕竟还有姐姐腹中的孩子呢。”
我当时看了一眼瑶绾,瑶绾这是在皇上面前上眼药呢。意指安陵容颇有些挟龙子威胁的意味。
皇上刚刚处罚了安比槐,安陵容此时跪在养心殿前,还怀有身孕。
果然皇上听了瑶绾的话更为恼怒:“她还敢跪到养心殿来,安比槐做出那样的事,她这是想干什么?用腹中的孩子要挟朕么?”
皇上指了指我:“浣碧,你出去,告诉梨贵人。”
“若是她敢跪,若是执迷不悟,若是腹中龙子有一点损伤,朕必让充军的安府众人,给龙子陪葬!”
我恭敬点头应是,推开了养心殿的大门。
安陵容此时正跪在养心殿的门前,江来福正在一旁劝说,但安陵容眉眼倔强,脊背一丝不苟的跪着。
目光直视养心殿的大门,时不时的喊道:“嫔妾延禧宫梨贵人求见皇上。”
看到养心殿的大门打开,安陵容的眼里划过一丝希冀,在看到是我出来之后,又很快陷入了一片暗沉中间去。
我上前看着安陵容,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
说起来,我并不讨厌安陵容,左不过和我一般,也是一个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可怜人罢了。
若是没有意兰的死,话说回来,说不得我就会和安陵容联手,但没有如果。
意兰,那么好的意兰,安陵容怎么敢,怎么敢的?
“梨贵人,回去罢!”我弯下腰,想要将安陵容从地上扶起,谁料安陵容置之不理,一意孤行。
我摇了摇头,看向安陵容:“梨贵人,皇上有旨,若是梨贵人一意孤行跪在养心殿门前,若腹中龙胎有个好歹,就让安府的人全部给龙子陪葬。”
安陵容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看向我,银牙咬紧。
我静静欣赏安陵容的表情,也期待安陵容接下来的反扑。
安陵容看着养心殿的大门,嗓子因为在养心殿面前喊了几日,说出来的话晦涩难听:“浣碧,瑶娘子是不是在里面?”
我默不作声,没有答话。
安陵容的手在身旁紧握,半晌之后,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
身后的宝鹃和另一个内务府新送去的宫女扶起了安陵容,安陵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养心殿的门,在宫女的搀扶下转过了身。
只有靠近安陵容的我,感受到了安陵容的周遭冷意,看来安陵容心冷了。
看着安陵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眸子更加的幽暗。
也不知道安陵容疯起来,后宫众人受不受得住。
看来,若安陵容要反扑,我还是要让周培和珍珠帮上安陵容一帮,给安陵容开路!
除夕这日,皇上正在前朝议事,还未下朝。
花房的小太监却送来了一些杜鹃花,我有些疑惑道:“这个季节,怎的就有杜鹃花了?”
花房的小太监笑着说道:“这不快到年根底了么?”
“今年花房招来了个新花匠,说将花培养在一个暖房之中,就可以开出反季节的花。”
“这不,今年培养出了第一批杜鹃花,想着今日除夕,送来给皇上看看,也让皇上高兴高兴。”
我看着手中的杜鹃花,神色暗涌,这么快就要动手了?
居然选在今日?除夕之夜?
我状似无意的笑着问道:“那花房的花匠是从何处来的?心思倒是极为巧妙!”
“可是只有杜鹃?还有其它的花?”
“嗯,浣碧姑姑,倒是还有两盆狐尾百合。”花房的小太监想了想,复又接着说道:“那狐尾百合开得娇艳,只有两盆。“
“皇后娘娘说后宫中只有静嫔娘娘和梨贵人怀有身孕,便将这两盆狐尾百合送入了钟粹宫和延禧宫。”
“至于这花匠,奴才听着口音像是松阳一带的。是内务府经过选拔送了进来了。”
“但是这花匠的手艺极好,想来后宫的小主们看到如此艳丽稀奇的花,均会眼前一亮!”
我笑着给花房的小太监塞了个荷包:“你一路来也辛苦了,今日除夕,这些个也好拿去松快松快。”
小太监笑着行了礼:“奴才谢过浣碧姑姑赏赐。”
等到小太监退下后,我想起来珍珠告诉我安陵容这几日游走于内务府之间,有意和珍珠,周培交好。
送了几次信出宫,再有便是这个花匠入宫了。
我只告诉珍珠,配合安陵容行事,但此事,我们的人莫要沾染。
左不过,花匠是安陵容的人,若真查到,苦果还是安陵容自己背负。
若是安陵容此计成功,那今日的除夕,便热闹了。
翊坤宫中也送过信,花房送去的花只摆在偏殿,不往正殿拿去。
就是不知道安陵容如何打算的。
我在养心殿勾起唇角,想到即将到来的场面,振奋不已。
没有什么能比,狗咬狗这样的戏码更让人兴奋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