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走进了一片巨大的中央空地,四周没有灯,本该漆黑一片,但这里却像晨曦前的拂晓,在天还未亮时的深黑转向深蓝的密度之际,轻纱般的光透在空空荡荡的空间里,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半隐半现。
空地中间有三男三女,他们在这片空间的中央。身穿黑袍的男人半跪着,他的手按在地上,剩下五人把他围在中央,他们间隔着三四米的距离,五人嘴里唱诵着神秘而恢弘的曲,可不知语言,音调奇异,像天国的祷告,又像深渊的引导。
“矩阵如何?”女人问,她从通道的尽头走向中央,最终停在离黑袍男人十米远的地方。这里有一截凸起的断阶,离土不高的石面上刻着游蛇般扭曲的“画”。
“还需要三天时间,”男人说,他的声音像三四月间山寺的风。
“那位君王的遗产从来不是能轻易获取的东西,更何况这是祂最喜欢的一处尼伯龙根。”男人顿了一下,问,“你那边怎么样?”
“派出去的家伙没有回信,从我给祂们下令算起已经十分钟了,就连恩佐那个家伙也没有传回消息……”
女人沉吟,“你的猜测是对的,混血种里出了个了不得的家伙,现在看来就连弱一些的次代种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应该说,就连弱一些的次代种都在他手里活不过几分钟。上次去的是兰特,虽然他在我们中一直处在倒数,但也不该是正常混血种能对付的,他连给你发情报的时间都没有,可见他的敌人是足以匹敌君王的家伙。”男人纠正。
他的手里慢慢浮现出一团白茫茫的光,大地开始震动,细密的裂口以他为中心不断延伸,一根巨大的石柱破土而出,石柱正面画着一张狰狞的鬼脸。
男人起身,背后的五人停下了吟咏,震动停止了,天地安静了下来。
“上一次我们碰见这种家伙是什么时候来着?是公孙轩辕和我们在涿鹿的大战,还是商朝末年于牧野的角逐,或者汉中刘秀在昆阳的大杀四方?”男人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石柱上的脸,虽然他们在谈论一个严肃到事关生死的问题,但男人表现得有些漠不关心,反倒更重视他们即将获得的遗产。
“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这些混血种会不会是那位白色祭司的转世,祂到底有没有被至尊彻底杀死……可世家中陈家的血脉又做不得假,他们的的确确是祭司的后裔,如果祭司真的数次归来,祂又怎会放任陈家如此?”
“别想了,没有意义,都是太过遥远的东西。”女人冷笑。
“除了至尊,只有和布里肯特一样的老家伙们见过祂,就连我们的君主也没亲眼目睹过那位祭司的尊荣。大图书馆的档案里有一段关于这位白色祭司的表述——‘祂是精神与元素的终极,言灵的终点,亡魂与知识萦绕在祂的身畔,新生与勇气传颂着祂的赞歌,祂是’”
“这次事件以后我们需要扶植新的代言人。”男人叹了口气。
“混血种的发展快得超乎想象,他们中出现超级混血种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我们需要渗透进去,彻底杀死幼苗,否则不必等到我们面对回归的君主们,超级混血种就会把我们彻底抹杀。这一次我压上了4位大公,帮你争取机会,我们都可以死,但一定要完成放逐,短时间内我们已经没有底牌再来一次这种等级战争了。”
“我知道。”女人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管血,丢给男人,追问。
“能说服里边的龙侍么?”
“当然不行,我们这些乱臣贼子可是他们的眼中钉,比起混血种,龙侍们更愿意为了他们的君主除掉我们。不过也无所谓,杀红了眼的龙侍可不会管挡在他们面前的到底是混血种还是龙。”
男人砸碎玻璃管,血液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像遇了水的生石灰一样沸腾,男人深吸口气,将血液连同自己的手臂一起砸进石柱上脸的嘴里。
石柱上的脸活了过来,一时间,祂从狰狞的痛苦展露出欢愉,它的嘴紧紧卡住男人的手,似乎不愿放他离开。男人轻笑一声,墨绿色的鳞片瞬间布满他的手臂,接着石柱里传来一声闷响,脸没了动作,宕机般停了下来,接着缓缓张嘴,男人的手抽了出来,他的大拇指死死的堵在玻璃管碎掉的顶端。
“搞定,我在这只活灵上刻下了精神烙印,咱们偷渡的门已经开了。”男人把装着血的玻璃罐还给女人,他回到石柱边,右手按在平静下来的脸上。
“我先进去完成布置,顺路观察一下里边的龙侍,要是两天之后我没有回到这里,那就代表我被里边的龙侍干掉了。”
男人挥了挥手,接着他迎面撞向石柱,空间如水波般展开,男人的手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满是雾气和白光的尼伯龙根。
……
“他已经进去了,你还要在外面等到什么时候?”女人扭头看向通道的尽头。
“布置海洋也是需要时间的嘛,北美联合那群人偷偷调动了舰队,他们停在提华纳海峡,我通知克拉肯,让他从法罗海沟进入尼伯龙根,赶到这边。”说话的是一个孩子,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年纪,他从天而降,仿佛上帝归临人世的圣婴,石柱边的五人在这一刻全都跪了下去,宛如祷告的圣徒。
“你那边的计划进行得怎样?”男孩问。
“很顺利,恩佐已经送到了混血种们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