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不可能永远只有一个,亦如天灾不会只来一次。
国家在发展,人口在增加,城市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
依靠着源石能量推动的移动城市终究有其极限,当那宽广的金属履带再也无力支撑起城市的扩张,无法为膨胀的人口提供居住和工作的机会时,新城市的建设就是必然。
弗拉萨斯,叙拉古新城。
这个年轻的移动城市的源石移动核心尚没有万吨重担压身,带着新城移动起来也是格外的轻巧快速。
其中那刚刚建起层的小楼周围尽是临时搭建的窝棚,劳工居住的地方和贫民窟的界限显得不那么清晰,其中流窜的也不是叙拉古所认定的优质市民,而是只有交上高额保护费才能勉强生活的感染者。
小汤米怀里揣着工地日结的薪水,他并没有成年,但叙拉古也没有禁用童工的法律,看利益比人命还重的老板很喜欢用他们这样的孩子工作,因为他们瘦小的身体能探进去成年工人摸不到的地方。
更不用说他们的薪水也是成年工人的五分之一,一些劳累重活指望不上他们,但杂活碎活,这些童工干的颇为细致。
小汤米快速穿过街道扎入那昏暗的小巷之中,直接往他记忆中那个卖面包最便宜的面包房跑去。
一路上闻不到面包的香气,只有一种酸酒的味道刺激着小汤米的鼻子,这就是那些便宜面包的味道。
气喘吁吁,汗如雨下,见到面包房前排队的人不多,小汤米脸上挂笑,前些日子他干活久了些,下班奔往此处发现排队的人就算折几个弯也能占满巷道一侧。
在轮到他之前,那又硬又酸,不用水就吃不下去的黑面包就卖完了,只剩下一点点盘子中的面包渣滓让他收入手心里拿回去。
那一天晚上,他和妹妹饿的睡意全无,第二天起早干活也被老板训斥笨手笨脚,要不是有个工友看不过去分了他一口吃的,小汤米的命运就是被辞退,然后流落到这新城的更下层成为一名扒手,保不准有一天就横死街头
轮到自己,小汤米踮着脚将手里的钱一个个抹在了窗台上,老板大手一搂就将这些钱收入抽屉里,随后便取出来两块能把砖块都砸碎的黑面包和两杯凉水出来。
“记得还。”老板闷声道,小汤米收下面包和水点头感谢。
“明天一大早,我一定将杯子还给您。”
老板没应小汤迷,给下一个贫穷的客人准备黑面包出来。
小汤米跑出小巷,往另一处赶去,他要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回到他妹妹的身旁。
几根钢筋,块木头以及厚厚的几叠报纸,这就是构成小汤米家的一切,也多亏叙拉古位置偏低,若是和乌萨斯这冰雪之国齐平,他和妹妹早就在深夜被冻死。
小汤米的妹妹双手抱膝依靠着墙壁坐下,一见到哥哥奔跑过来就欣喜的叫出声来,“哥哥!”
“你一定饿了吧?快吃点面包吧。”小汤米带着一身的疲倦和饥饿感坐在他妹妹身边,然后把水和面包都递了过去。
汤米妹妹用牙齿慢慢磨动着黑面包,酸涩的粉末让她感到干渴,但现在还不是喝水的时候,只能勉力用不多的口水送这些粗糙的食物下肚。
不一会,汤米妹妹突然说着,“哥哥今天有一些人来了。”
“来了?他们要干什么?”汤米心里咯噔一下,在这个堪称城市下水道的地方,被陌生人找上门来总意味着坏事。
汤米妹妹懦懦道,“他们让我们交保护费,不然就别想在这里待着。他们说弗拉萨斯没有一寸土地都是多余的”
“该死这群贪婪的混蛋”汤米紧紧捏着手里的黑面包,因为气愤他连嘴中泛着的酸味都忘记了。
他带着妹妹
不!
是他死在路上的母亲带两人千里迢迢的来往弗拉萨斯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图新城市没有树大根深的黑帮家族,好避开收保护费的打手勉强苟活下去吗?
现在他们废了如此大的代价来到此城,温饱都成问题的节骨眼上就又被帮派人给盯上。
难道这偌大的叙拉古就没有一处是能让公平正义理念存活的地方吗?
汤米心里又是骂又是怨,他妹妹看汤米眉头不展也是心生惧意,小嘴一撇就啜泣出声,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黑面包上发出滴答的响声。
汤米叹口气,搂住他妹妹轻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会熬过去的那些人只是装的狠辣罢了,你白天尽量不要待在这里了。还记得我们进城时看见的那只黄狗吗?我们可是从捕兽夹下面救了它,也许这条狗不会太厌恶你”
第二天傍晚,忙碌完的汤米拿着新的黑面包和两杯凉水回来了,一看见他们那简陋的窝被拆的稀巴烂,他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然后扭头往另一处走去。
天已经昏黑,汤米凭着直觉和经验绕过了那些逸散着危险之气的小巷,终于有惊无险的赶到了一个狗洞旁。
说是狗洞,其实就是废弃的工地,那些还没派的上用场的水泥管成为了一些野狗安家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工地就会被人们想起,这些野狗也将被驱赶到城市其他的角落中。
一条一瘸一拐的大黄犬暗处低吼一声,像是警告也像是询问。
汤米轻喊一声,希望那条被自己救过的狗能识别出来他。
令人感慨的是,当叙拉古的人顺应着十二家族的模式生活越发无情无德之时,这些凭着本性生活的野兽却表现出来了可贵的品性。
大黄犬瘸着过来,身边还跟着汤米的妹妹
就在这时,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从汤米的身后慢悠悠的传来,“啧啧啧你们这些不想交保护费的小贼,你们对叙拉古的传统是不是太不尊重了?”
几个混混样的鲁珀人从黑暗中慢慢走出,从他们的T恤短裤的穿着来看就知道他们同样不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