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的面色阴沉,比起“致仕”时要难看许多。
“雍郡王倒是和直郡王关系不错……”
“手足兄弟,自然不必赫舍里大人多言。”胤禛淡漠,丝毫没有被索额图质问的目光所吓到。
“好好好,四阿哥这是成了郡王,也不将老朽放在眼里了,也忘了是谁抬举的你!”索额图气急,看着胤禛仿佛是看着一个得势便猖狂的小人。
“胤禛一切皆由皇阿玛所给,定是不敢有负皇恩。”
索额图蔑视的眼神一点也没激怒胤禛,相反他倒是被胤禛一副冲着远处的康熙行礼谢恩的端肃模样气了个半死。
“好啊,好一个四阿哥,好一个雍郡王,我定会向太子揭露你的真面目……”
朝堂上的事本就说不清楚,更何况涉及到储位之争,索额图自然不敢摊开来说,哪怕是无人的角落。但不能直说不代表他不记仇,只觉得太子对胤禛的一片真心被辜负,他索额图为了太子定是要给他好看……
“索额图,看在二哥的份上,我只提醒你一句,不要做多余的事,皇阿玛既然能轻易卸下你‘索相’的名头,你也该有所警醒了……”
胤禛的提醒落到索额图的耳中,并不觉得是好意,反而认为是一种威胁与小瞧。狠狠的看了眼胤禛远去的背影,阴沉的目光落在大放光彩的胤禔身上,杀意一闪而过。
为了太子,为了赫舍里氏的未来,他索额图就是赌上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六月十九,上驻跸和来登弩斯台地方,科尔沁多罗郡王楚依蒿齐忒、多罗郡王雅穆毕尔前来朝见,传扬康熙“勤政爱民”“教子有方”的美名;
六月二十八,上驻跸上都图尔根宜扎尔交界处,喀喇沁辅国公善巴喇锡参见,特邀直郡王胤禔与喀喇沁勇士比武,康熙同意,胤禔再上擂台,再度获胜,“第一勇士”的名头获得了善巴喇锡的认可;
七月十五,圣驾来到了跸巴林,和硕荣宪公主府邸。荣宪公主进宴,宴会上也夸赞起了胤禔的勇猛,直言其“威名所传甚广”……
康熙的巡行队伍从六月走到了九月,所到之处,胤禔的名声越发出众,蒙古部族百姓一知康熙皇帝,二知勇猛非常的直郡王胤禔。
风光无限,胤禔扬眉吐气,消息传回京城,大阿哥党也跟着志得意满,势力高涨。好在大阿哥党的掌舵人纳兰·明珠足够清醒,知道大阿哥党风头过盛不是什么好事,可还不等他梳理好京中的琐事给大阿哥去信提醒,一个噩耗就猝不及防的传来。
直郡王胤禔与人赛马时不幸摔落重伤!
而早在明珠惊慌失措、快马加鞭派人去探查真相之前,草原上的巡幸队伍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
“查,都给朕去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御帐里震怒的康熙摔了一地的杯子,冲着前锋营的守卫怒斥,下方跪着的一群人是一点不敢动弹。
“穆克登,朕给你一天的时间,朕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是,臣领旨。”富察·穆克登丝毫不敢反驳,在他带领的前锋营的侍卫守卫下,直郡王落马受伤,他本就有脱不开的责任。哪怕只有一天,他也必须查出真相,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是的,不管是康熙还是穆克登,都不相信胤禔是真的自己不慎落马的。
“梁九功,你去传话,除了前锋营,所有人不得外出,包括……各个皇子。将他们都集中到一个帐子里,加派人手,尽到保护的职责,穆克登,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坐回御座的康熙语气渐渐收敛平和,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梁九功和穆克登是丝毫不敢放松,为康熙话语里的意思打了个寒颤。
所有人在康熙的示意下退出了帐子,他独坐在内,神色莫测。胤禔出事,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索额图,这些日子以来胤禔的耀眼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有他刻意放纵的意思在里面。
他想到索额图可能会忌惮,但他会有这么大胆吗?直接对胤禔出手,会不会有保成的指示呢?又会不会有其他的儿子在里面浑水摸鱼?亦或是哪个蒙古部族刻意挑起朝中的动乱?
此刻,康熙的脑子里,对所有人都充满怀疑,所以他要把所有人都放在眼皮子底下。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对胤禔下的手。
……
“皇阿玛什么意思?”胤禟放下帐帘,面色难看。
“你少说两句。”胤祺蹙眉,把不省心的弟弟拉回来坐下,外面有人看着,还闹腾啥,皇阿玛本就在气头上,是生怕他不知道吗?
“又不是我干的。”胤禟气愤的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杯就闷头猛灌了一口。
“闭嘴吧你。”胤祺无奈,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看了看四周的兄弟们,好在都不是什么多嘴的人。
“四哥……”胤祯到底年岁小,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时,有些惊慌的往胤禛身边靠了靠。
“没事,不用担心。”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
一旁的胤禟看不惯胤禛处变不惊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我和老十可什么都不知道,老四你这么冷静,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
“胤禟!”
“九哥!”
一边的胤祺和胤?都不赞同的看向了胤禟,胤禟略显心虚,扫视了一圈,随即又理直气壮的说道:“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就是随口问问。”
“我倒是知道一点。”不想这时却是素来沉默的七阿哥胤祐开口说话了。
他抬头望向一个个或惊慌或好奇或置身事外的兄弟们,抿了抿唇,严肃又迟疑的说道:“我在外面闲逛,见到大哥和人打赌,比试赛马,还是林间赛马,找到林中藏着的旗帜并最先出来抵达终点的人获胜。”
“我本也没在意,毕竟这些天找大哥比试的人不少。可等我转回来,就见大哥的马不知为何发狂,从林中冲了出来,一下子就将他抛落在地……”
“和大哥赛马的是谁?”
“以老大的能力,怎么会被一匹失控的马抛下来?”
胤祐的话音刚落,打起精神的胤祯和好奇的胤禟几乎异口同声的提问,两人对视,相看两厌,转头眼巴巴的看向胤祐,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没有太注意,只记得其中一人是科尔沁台吉吴尔图之子那苏图。至于大哥为什么会被马甩下来……”说道着胤祐略显迟疑,看了看兄弟们的眼睛,缓缓说道:“见大哥掉落,我第一时间策马赶去,靠近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老大赛马还喝酒?他不会喝醉了吧?”
胤禟的疑问几乎是说出了在场所有阿哥的心声,胤禔应该、也许、大概不会这么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