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皇上将四阿哥交给年世兰抚养,皇后对三阿哥更加严格了,天不亮就监督他起来背书,通常是到深夜里才睡觉的,因此,三阿哥在短短几日之间憔悴了不少,每次都能看见他眼下的乌青。而皇后似乎察觉不到三阿哥的变化,只是一味地叫他好好读书,争取让皇上满意他的功课。
而反观四阿哥这边,则是一直都是有条不紊地读书,也不像三阿哥那般起得早,睡得也比三阿哥早,年世兰知道这个孩子将来必成大器,他自己晓得分寸,因此也并未多说些什么,四阿哥要藏拙,如今只是渐渐地跟上了三阿哥的进度,放到明面上看,还差三阿哥一大截,实际上却在默默地追赶上去。
齐妃自缢之后,三阿哥总是沉默寡言,皇后也只是在意他的功课,丝毫不关心他的亲额娘,三阿哥思念齐妃,但是却没人可以安慰他几句,他额娘虽然是畏罪自杀,但是他总觉得心有不安,或许额娘不是谋害淳贵人孩子的凶手呢?这些话,他只敢藏在心里,从不敢对外透露半句。
淳贵人养好了身子,也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争宠的大军之中,今儿是去放风筝,明儿是去赏花,这一来二去的,就遇到了三阿哥在御花园背书。三阿哥的生母是齐妃,而齐妃又因为陷害淳贵人 的孩子而畏罪自杀,因此三阿哥见到淳贵人,也没有行礼问安,只是自顾自地读书,装作没看见。
淳贵人爱在外人面前装作天真无邪的模样,看到了三阿哥,自然不能当作看不见的。
“三阿哥安好,今日怎么在御花园背书,在景仁宫不好吗?”
三阿哥原本想着避开她,奈何淳贵人不如他的意,他身为皇子,也不好对淳贵人视而不见,纵使这个女人和他亲额娘的死有关系。
“儿臣给淳贵人请安,景仁宫虽好,但是却不如御花园百花争艳,叫人闻之欲醉,来御花园背书也能事半功倍,若是淳贵人没有别的吩咐,那儿臣就先回去温习功课了,淳贵人请便。”
三阿哥说完就离开了,也不管方淳意是否尴尬。
方淳意的宫女教唆道:“小主,这三阿哥似乎对您颇有敌意,这齐妃害了您的孩子,是咎由自取,如今这三阿哥用这种态度对您,看来是怨恨上了您。”
方淳意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三阿哥对她的敌意,毕竟是她不得已借着齐妃的手打掉了孩子,若是不用这个法子让齐妃背锅,那死的人就是她。对于这种结果,方淳意虽然无奈,但是并不后悔,就算为此得罪了三阿哥,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如今三阿哥只是皇后的养子,皇后犯不上为了一个养子而对她动手,最多只是三阿哥那儿别扭几日也就过去了。
三阿哥回到景仁宫后闷闷不乐,他额娘因为淳贵人而死,而淳贵人竟然还敢往他身边凑,这是打的什么主意?皇额娘教导过他,看见嫔妃要主动问好,可是对于淳贵人,他实在无法真情实意地叫她一声淳娘娘,他心中苦闷,恰巧遇上来给他送绿豆糕的剪秋。
“三阿哥好,皇后娘娘让奴婢给您送一盘绿豆糕,您温书辛苦了,吃些点心养养神。”
三阿哥看着剪秋,剪秋身为景仁宫的掌事姑姑,特别好说话,为人也宽和,底下的奴才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她都不会过问。
“姑姑,我方才去御花园,遇到了淳贵人。皇额娘教导过我,见到嫔妃要主动问安,可是我实在难以做到向淳贵人问安,毕竟我额娘的死和她有关系。”
剪秋安慰了三阿哥几句,“三阿哥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淳贵人是皇上的嫔妃,三阿哥还是要敬着她的,不可口出恶言,免得叫旁人以为皇后娘娘教子无方。”
三阿哥眼神暗淡,“姑姑说的是,我记下了。”
转头剪秋就将这件事告知了皇后,皇后岂能不知三阿哥的心思,他是因为齐妃的死而迁怒淳贵人,事实如何,皇后也不想清弄清楚,无论是齐妃还是淳贵人,都是她棋盘里的一局棋而已,齐妃败了,三阿哥就会由她抚养,若是齐妃不动手,那淳贵人的孩子就会归到皇后膝下,皇后不论如何都不会空手而归。
“可有人跟三阿哥说了些什么?”
剪秋摇摇头,三阿哥一直都在景仁宫,没有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同他说些什么。
“娘娘,奴婢以为,这是三阿哥自己琢磨的,当时齐妃自戕,三阿哥由娘娘抚养,说不得是当时有人趁着混乱,跟三阿哥说了些什么,左右不关娘娘的事,三阿哥要怨就怨淳贵人。”
皇后扶着额头,三阿哥跟淳贵人,若是真的要取舍一个,皇后会迫不及待地舍弃淳贵人。眼下她不是无人可用,瓜尔佳氏比方淳意好拿捏,方淳意会有自己的小心思,而瓜尔佳氏愚蠢,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这样的人,用着不比淳贵人安心吗?至于安贵人,若是她老老实实地,在这宫里自然有她的一席之地。
“剪秋,你去告诉淳贵人,没事少在御花园晃悠,尽量避免和三阿哥相见。”
翊坤宫。
周宁海弓着腰,小心地看着年世兰的脸色说话,年世兰刚刚发过一顿火,因为四阿哥已经渐好,他便提出想要去御书房学习,怎料皇后那边一口回绝。说是皇后体恤四阿哥身体,让四阿哥好透了再去,不差这一时半刻的,若是现在就去御书房学习,也跟不上进度,不如再休养几日,让皇上再给四阿哥指个师傅单独教他。
年世兰气得摔了几个花瓶,皇后这是几个意思?怕四阿哥耽搁三阿哥的功课?还是故意不让四阿哥上学,好拉开与三阿哥的距离?
“娘娘,奴才有事回禀。今儿三阿哥在御花园背书,遇到淳贵人了,三阿哥还没同淳贵人说上几句话,就说要回景仁宫温书去了。”
三阿哥?年世兰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不由痴痴地笑道,“好啊,皇后不是针对咱们四阿哥吗?若是三阿哥做出什么戕害嫔妃的举动,不知皇后会怎么解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