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轻笑起来,扶着她的肩,吻上她额间那朵娇艳欲滴的桃花胎记。这个吻轻柔绵密,温凉细腻,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小夭便觉得燥热,她想要抬起头,想要相柳的吻向下,来吻她的唇。
相柳感受到了小夭的渴望,闭上眼,环住小夭的细腰,那吻如晨间荷叶上清露珠,从额间滑落,落入两瓣粉嫩的花瓣之间,蜻蜓点水,泛起阵阵涟漪。
小夭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相柳也曾给小六渡气,虽然形式差不多,同一个动作,渡气让她清醒,亲吻令她沉沦。她闭着眼,回抱住相柳的腰,笑着回应相柳的吻,却已是泪流满面。上一次,他们在海底,她本已下定决心,不再去管什么十五年之约,她要接受相柳的感情,可相柳呢,在最后一刻守住了理智,推开了她。她错过了太多,等了太久,才终于等到这迟来百年的拥吻。
相柳仍旧闭着眼,伸手为小夭拭去泪水。他不需要问,用心便能知晓怀中人儿的心意,他慢慢加深这个吻,直到感觉自己快要失控才艰难地结束。
两个人都不好过。
毛球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背过身去看大海。它从没见过这样的主人,心道真是奇怪,怎么遇上这个女人,主人都变得不像他了。
“好了,回去吧。”
小夭红着脸点头,“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受伤了,若是伤的重就来找我,什么时候都行。”
“好。”
回到五神山,小夭直接去了朝晖殿,到了门前,小夭吩咐侍女先去通传。
俊帝听闻小夭回来了,放下手里的奏章,让小夭进来。一见小夭,俊帝便注意到了小夭的容貌,那双眼睛,并不像从前那样酷似蚩尤。俊帝满意的点头。
小夭见到父王如此高兴,立刻跑上前,跪坐在案前,“父王,我回来了。”
俊帝点头,“走了这么多天才回来,你看,”俊帝说着指着头上的白发,“爹爹想你都生了白发。”
小夭心想,若不是我那几个好舅舅,我还要再晚些才回来呢。
“父王这也不能全怪我,”小夭指着案上堆得小山一般的案牍,“都是这些奏章,把父王的头发都熬白了。”
俊帝感叹,“是呀,是时候找个人来接我的班,帮我分担一些,我也该歇一歇了。”眼睛看着小夭,神色中似有疲累,也有期许。
小夭大惊,难道这一次,父王这么快就生出禅让之心了吗?那对阿念,对她自己,乃至整个高辛,都会是巨大的不幸。可看着父王头上生出的白发,小夭也确实心疼这位殚精竭虑的君主,不仅要处理繁重的政务,还要每日备受煎熬,活在悔恨愧疚之中。
“父王?”小夭直起身子,眼中有藏不住的惊恐。
俊帝拍着小夭肩膀,神色轻松地说,“放心,父王还没老到想要退位的时候,怎么也要看着我的两个宝贝女儿有了好归宿,才能安心退下来呀。”
小夭抿着嘴点头,站起来走到俊帝身后,帮俊帝按摩肩膀,“父王,你确实太累了,咱们高辛这么大的地方,若事事都要来问你,可怎么吃得消。”
俊帝回过头,笑问小夭,“那你说说,这么多事情该如何处理?”
小夭转到俊帝面前,“这女儿可不知道,我刚从清水镇回来,高辛的事一点都不知道,问我还不如问阿念。” 小夭抓起少昊的手腕,边诊脉边笑着说,“不过呢,我懂医术,父王给我准备了那么大一间药房,一定不能让你白费心思。给我点时间,我研究个方子出来,定能把父王调理地容光焕发,精力十足,你看如何?”
“好,你有这份心我便知足啦。回去看见到你那位朋友了?”俊帝笑着问小夭。
明明没什么,可小夭不自觉地就红了脸,她摸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父王,你这里太热了。见到了,跟他道过别了。”
“只是道别?”俊帝问得别有深意。
“当然不是,我们还约定,以后要常常见面,毕竟是过命的交情嘛。”小夭尽力掩饰,可脸上娇羞的笑容早就出卖了她。
俊帝这样眼光毒辣的帝王,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也不拆穿小夭,“好,是朋友,就要真心相待。
俊帝注意到小夭戴的那条项链,指着项链笑问,“这是那位朋友送你的?”
小夭抚上那条红色的小蛇,“啊,对,他送给我防身的,我灵力低微,他怕我被人诓了去。”
“这坠子上的阵法以本命精血为祭,可以避毒驱邪,躲避追踪,你的这位朋友,对你很是用心,要好好珍惜。”
若不是俊帝看出这链子的关窍,她还只道这是寻常阵法炼成,只能挡一挡涂山狐狸的追踪呢。相柳总是这样,给了她好东西,从不邀功,从前的弓箭、海图珠子,甚至自己的命,都是这样。
小夭再看父王的眼中,满是慈爱。小夭点头,“父王,我记住了。”
“你的回归大典定在下月十八,我让蓐收都准备好了,礼服也按你的喜好赶制了,再过半个月也该做好了,到时候试一下,我看你的礼仪都合规矩,没什么需要你准备的了。”
想起上次典礼那些累死人的仪式,小夭觉得这一次好像可以轻松很多。果然有了上一世的经历,重来一次可以轻松许多。
小夭十分高兴,“谢谢父王,我最怕那些繁琐的仪程了。这次不必那么麻烦,真是太好了。”
俊帝看着小夭欢喜的样子,也被她感染,笑起来,可又忽然想到烦恼之事,皱起眉头道,“轩辕的苍林和禹阳,你要小心。我一直派人盯着他们在清水镇的动静,这次才没打扰到你。”
小夭一听是刺杀的事,也敛了笑意,“父王,今后我会小心。”
俊帝点了下小夭的额头,“你呀,只知道玩,给你的暗卫放在镇子外,若不是我的人来得及时,你今日还回得来吗?你的那位朋友,岂不是也要被你连累?”
“父王教训的是,这事是女儿不对,我,我有些不信任王岩他们,怕……”
“怕他们向我汇报你的行踪?”俊帝看着小夭的眼睛。
小夭点头,“我的那个朋友,他……”
“爹爹向你承诺,不论你的那个朋友是何身份,绝不反对你们来往,这下,可以随身带着暗卫了吗?”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爹爹,”小夭心知俊帝应是一早便知晓相柳的存在,既然他允许自己独自前往清水镇,那便是同意他们来往。如今又许下这样的承诺,她虽不知为何父王会这般由着她,但她真心感激俊帝纵容自己任性,若是俊帝像上次一样反对他们来往,她肯定要花更多的精力说服父王,甚至偷偷摸摸地与相柳来往,她时间有限,真是耽误不起。“父王,你真是这世上最好的爹爹。”
俊帝对“爹爹”这个称呼十分满意,自从回到五神山,小夭只喊他“父王”,如今改了称呼,老父亲欣慰地笑了。虽俊帝真心待小夭,不求任何回报,可还是希望小夭能从心里真正地把他当成父亲,而不是一位君主。俊帝觉得,听到小夭唤他一声爹爹,真是比吃了仙丹还高兴。
“好啦,你赶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回去歇歇,今天就不必再来看我了。”俊帝笑着朝小夭摆手,他觉得若是小夭再待下去,他要忍不住感动得落泪了。小夭起身行礼,向殿门走。正遇上门外侍卫进来通传,说轻车都尉禺疆求见。小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夭出门后,果然见到禺疆候在门口。与从前一样,仍是一张爱笑的娃娃脸,眉清目秀,让人看了觉得很亲切。禺疆虽是第一次见到小夭,但他早已听闻大王姬回归的消息,这五神山上,能进朝晖殿的女子,除了静安妃和阿念,也只有这个归来不久的大王姬了。
禺疆躬身行礼,“轻车都尉禺疆,见过王姬殿下。”
小夭还沉浸在上一世禺疆与颛顼打斗的回忆里,他这一礼,倒让小夭有些无措,好在小夭也做了近百年的王姬,架子还是稳得住的。
她笑着点头,十分客气地回礼,“将军有礼。”
此时侍卫传禺疆觐见,二人道别,各行其道。
小夭踏着石阶,一路行至明瑟殿,边走边琢磨,从前禺疆在轩辕行刺颛顼,不知是受了苍林禹阳的指使,还是利用五王七王的关系接近颛顼。禺疆的父亲来自高辛羲和部,他的母亲带着哥哥玄庭离开高辛后,他由爷爷抚养长大,一直远离人世。这一次,为何他会回到高辛,小夭一时还想不清楚,只好感叹,重来一次,这么多事情跟从前不同了,感觉冥冥之中有另一股力量在牵动大荒的局势。
小夭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寝殿,吩咐侍女不必在旁伺候,她向来独立,自从离了涂山璟,事事都是亲力亲为,不喜使唤侍女奴仆。
毕竟上辈子浸淫医理药理几十年,诊过俊帝的脉,小夭心中已经有了成型的方子。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偏殿内,小夭先研了墨,提笔写下药方,拿起来细细地吹干方子,用镇纸压好,起身从身后的药柜中取出药材,放在戥子上称好,倒在小瓷碟中,直到碟子摆了满满一桌,小夭才回过神,她在挑拣给俊帝的药材时,把给相柳制毒的药材也全都准备好了。
小夭笑起来,幸好这些药材她全都熟悉,即使不看,也能凭气味分辨出药名,不必担心药材混了,把俊帝吃出个好歹。
又是切片,又是磨粉,小夭直忙到天色擦黑,才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她把药材分别装进两个吊子,加好水,在小炉子里放了几根扶桑木,安放好吊子,静静看着水汽升腾,混杂着各种药草的香气。
“咕咕。”肚子叫了。小夭这才发觉天色已晚,便叫来侍女珊瑚,让她准备些吃的。不一会儿珊瑚领着几个侍女,捧着食盒进来,摆在正殿的矮几上。
虽然俊帝还没昭告天下,但在五神山上,人人都知道小夭的身份,侍女们也都待她以王姬之礼,恭恭敬敬,丝毫不敢造次。但小夭从前就自诩野路子王姬,没有王姬的架子,她见侍女们端来十几个碗碟,她一个人怎么吃的完,就叫侍女与她同吃。
高辛王宫素来宫规森严,侍女们哪里见过这样的主子,纷纷行礼退让,表示不敢。她的贴身侍女珊瑚告诉小夭,侍女绝不敢坏了五神山上的规矩。小夭也明白,高辛最重礼节,也不为难这些侍女。自己只吃了几样爱吃的,其他的菜肴点心几乎没动,小夭告诉珊瑚,这些东西若是丢了便浪费了,若是侍女们有喜欢吃的,可以拿下去分食,这样既不坏了规矩,也不浪费东西。
小夭这边刚吃完饭,正端着茶杯漱口,准备去漪清园走走,消消食,却见侍女来报,说颛顼殿下正往明瑟殿来,要见小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