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双的生活渐渐规律,跑一天边水休息一天,休息日时,猜叔经常来找她喝茶,有时带客人来,有时一个人来听她弹琴,最近又买了一套文房四宝,让白双教他书法。
休息日的时候白双每天都起得很早,去吊桥下面的追夫河边洗贴身的衣服,回来的时候会打打太极拳,有时候会捡一根棍子练练武当剑法。偶尔会遇到早上出门的达班兄弟和起得很早的猜叔。
这天她照常出门去河边洗衣服,哼着《神话》片尾曲的调子拧干最后一件衣服的水,突然感觉到这个曲子的节奏有点像从前跳过的一支舞。越哼唱越技痒,反正早上也没人,不如试试?白双走到吊桥上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等会儿要是有人来了我就装作刚从吊桥上走过来,没站稳,嗯,就这样。
然后她一边轻轻哼唱着曲子一边起舞,兰花掌,提襟,盘腕踏步转,转身,低头,她跳得太投入了,根本就没注意到向吊桥走来的但拓。清晨的临水小筑十分宁静,只有追夫河潺潺的流水声,白双轻轻的哼唱声,和随着她的动作吊桥的吱嘎声。
但拓看着她转身低头,伸展手臂和葱白的手指,复又抬头,穿着她初次以真面目示人的那套青衫白裙,在悬空的吊桥上起舞,像一只他曾在雨林深处见过的青白色的蝴蝶,美得不像三边坡应有的物种。于是,他又像那天晚上一样,看得痴了,只是这次没有人在旁边提醒他回神了。又于是乎,猜叔一大早起来在他住的二楼的窗边看到的就是:在吊桥上起舞的白双,在岸上的凭一个后脑勺就能知道已经看呆了的但拓。
猜叔背着手,哼笑出声:栽了,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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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又是休息日,白双打算去喂猜叔养的白孔雀,刚走到第一把遮阳伞的位置就听到猜叔在训斥但拓:“为什么我派他进去?就是因为你这张脸,谁不认得?你现在又准备把自己搭进去的吗?”
但拓气弱了几分问道:“那石头咋办?”
猜叔缓和了语气:“别急,吴海山在里面,先搞清楚什么状况再讲。”
“猜叔。”白双忍不住出声:“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是沈星出事了吗?拓子哥不能去,让我去吧,我脸生。”
但拓急忙出声:“你在这儿添啥子乱?回去!”白双只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看着沉默的猜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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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海山的消息,两个唱戏的死了,沈星不见了,石头也不见了。阿双,你打算怎么接应沈星?”
“有磨矿山附近的地图吗?越详细越好。”白双话音刚落但拓就去翻箱倒柜了。几分钟后,白双看着地图,思绪飞速转动:吴海山的矿场也被盯着,沈星肯定知道不能往回走,靠磨矿山的桥头有关口,他应该会去看一眼情况,盘查阵势太严他一定会回头。要出去就只能乔装打扮,那行头怎么换?换成什么样才能混出来呢?
白双的目光落在大桥附近的一个集市,语气斩钉截铁:“沈星在这里。猜叔,给我找一辆不属于达班的车,我去接应他。”
但拓连忙说:“好,我跟你一起去!”
白双皱眉:“我连达班的车都不敢用,你顶着这张脸跟着我,嫌我死得不够快?”但拓被她这毫不客气的话噎得一时语塞。
猜叔开囗:“但拓,阿双说得没错,让她一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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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拓按猜叔的吩咐把白双送到接头点,她下了车他却没动。他忍不住出声:“你为哪样要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哦?跟你又没得关系。”白双用那双澄澈的狐狸眼看着他说:“但拓,我没那么弱,而且不是只有你把沈星当弟弟了。”但拓抿紧了嘴唇,咬紧了后槽牙看了她一会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憨婆娘!”开车走了。白双没空理会他的心情,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有人把车送来,她一刻也不敢耽误,发动车子就往磨矿山方向赶去。
白双在离大桥还有500米的地方停车靠边,步行向大桥走去,隔老远就看见三个穿着橙色比丘服装的人在接受盘查,她心里陡然一紧,加快了脚步,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她看见一个纹身光头壮汉从关囗出来,把其中一个比丘扑倒在地,搜刮他身上的东西,那地上的“比丘”,不是沈星还能是谁?没搜出来东西,那光头又掐着他的脖子逼问。这时白双已经到了跟前,情急之下,抽出别在衣袖上的银针就扎向那光头的前顶穴,光头随即昏厥。
她从光头身下把沈星扒出来,一边用眼神上下扫视,一边问:“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沈星还没从光头突然昏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嗫嚅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阿双姐,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