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我难受”
弘历卧在一堆云锦苏绣枕垒起的软塌上,面色发白。他颤颤巍巍地向琅嬅伸出手,可怜兮兮地求安慰:‘肚子疼,福晋给本王揉揉啊’
琅嬅端着药碗,她吹了吹滚烫的药汁,待到温度适宜后才送到弘历嘴边。
昨日弘历骤然上吐下泻,差点把她吓个半死。
幸好太医来后只说弘历是贪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等吐了出来,再服下几贴药后便没事了。
琅嬅气道:“王爷可真是的,都多大人了!纵使那东西再新奇,既已觉得怪了,何必再贪嘴?如今吃出了病,自己难受不说,府里的姐妹们看着也心疼得难受。”
说罢,琅嬅捏出帕子,轻轻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弘历沉醉在琅嬅的贴心照顾下,心说那可未必。
诸瑛有孕,高晞月那小妮子恨不得贴她身上。
昨日听说自己因何而病后,竟是在他病床前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诸瑛,诸瑛别以为你拿帕子挡着脸,自己就看不到她的笑了!
算了,算了。自己心大,有容人之量,不与这些小女子计较。
至于青樱弘历暂时不想提她。
琅嬅见弘历合上双眼,只以为他又难受起来。见弘历这样,琅嬅心中也是发酸。
天知道昨夜她见弘历病成那般,身子都凉了半边。又听说是青樱惹出的祸,琅嬅恨不得当场空手撕了青樱!
那雪水雨水,用之前也不知道闻闻吗?
昨夜太医一见那坛发臭的水,脸都白了一半。
幸好弘历最后没事。
琅嬅悄悄退出内室,正好又遇上卫太医前来把脉。
卫临太医乃是熹贵妃的心腹,如今被派来为弘历诊脉,看来是熹贵妃也知道昨夜发生的事了。
琅嬅摸着自己微微有些发红发烫的脸,第一次觉得如此尴尬。
丢人都丢进皇宫了!整个宝亲王府,都成笑话了!
卫临看到琅嬅,立刻行礼。
他此次来,一是为弘历,二则是熹贵妃派来为诸瑛诊脉。女子生产不易,熹贵妃的莫逆之交便是血崩而亡。
因此熹贵妃专程派了卫临前来,只求诸瑛好好将养,日后母子平安。
是了,经太医诊脉,已知诸瑛怀的是个男孩。
弘历欣喜不已,琅嬅也是如此。
可欣喜过后,她却有几分怅然。
那日与诸瑛所谈皆是她的真心话,可每次低头见自己肚中空空,琅嬅心里还是有几分酸涩。
更不提富察夫人近日来了王府几次,每次都是要她早些怀上嫡子,不可让诸瑛等人越俎代庖,过分嚣张。
琅嬅作为富察家的女儿,肩膀上扛着富察家的荣辱。她若是失了四阿哥的心,无子无宠,让别人踩上一头,岂不就是丢了富察家的脸面,让富察家以后如何立足?
富察夫人更是坦言,说是必要,琅嬅可以设计弄下诸瑛的孩子。
长子嫡子,还是都要从琅嬅的肚子里生出来才好。
素练也常常在她耳边言无子之痛,曾经的乌拉那拉皇后不就是因为没有亲生儿子才失了圣心,被皇上幽禁,此生不复相见吗?还是要早做打算,第一个生下孩子才对!
琅嬅听着二人一唱一和,只觉得头脑生疼。
她模糊觉得母亲说得哪里不对,可细思起来好像又无甚问题,只能将所有愁苦噎在心中,日日守着烛火到天明。
这几日,她更是食少多梦,眼见着人都憔悴了许多,只能靠着那厚厚的脂粉勉强维持着体面罢了。
看着诸瑛日渐圆润的肚子,琅嬅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