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刚登基,朝廷中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又要每日来慈宁宫,寿康宫行礼问安,瞧着人都日渐消瘦了。
“永琰,前朝的事情重要,你的身子也是最重要的,千万要顾念着自个儿的身子,啊。”嬿婉心疼地看着儿子眼下的乌青,想想自己,宫务交给皇后管,每日就逛园子听小曲儿,晚上再和进忠卿卿我我,状态比从前做皇贵妃的时候还好,顿时更加心疼起儿子来。
“儿子明白,只是儿子心中一直想着,身为皇帝,该勤俭务实,一心为民,皇阿玛在位时,每日都上朝理政,儿臣要做的比皇阿玛更好。”永琰眼神坚毅,更叫嬿婉的心疼。
“罢了,哀家知道你一贯有自己的主意,正好,哀家在这宫里待得无聊,想着带着你皇祖母,还有寿康宫的太妃们去圆明园小住一阵子,如此,你每日也能省下晨昏定省,两全其美。”嬿婉思索了一番,开口道。
“若是为着儿子,皇额娘大可不必!”永琰急急开口,若是只因为自己每日请安辛苦,便要太皇太后跟皇太后离了紫禁城,这像什么话。
“哪里哪里,哀家就是在紫禁城呆的无聊了,若是你觉着自己手头松快,也可一同前去。”真的是想换个地方待一会,夏日的圆明园既凉爽,景色又好,比如今御花园里头好看多了。
“原是如此,是儿子多想了,只是皇额娘玩的舒心,朕就不去了,政务繁忙,还有好些事等着朕去料理呢。”永琰点头道。
“嗯。对了,永璘才刚娶福晋呢,就听说你封他做了郡王,如今你亲生的几个哥哥弟弟,不是亲王,就是郡王,朝中还有那么多个贝子贝勒,甚至还有光头阿哥不曾得了爵位的,你也不可偏心过甚了。”嬿婉又说道。
先帝留下的皇子众多,且不说十四,十六,十七这些永琰的同胞兄弟,永琰自然是厚待,尤其是对永璘这个最小的弟弟,二人的关系是最好的。只说其余的兄弟姐妹,永琰自然是按照规矩来,凡是成婚开府的,都给了至少贝勒的爵位,若是玫贵太妃的十阿哥,还有婉太妃的十三阿哥,更是同永璘一般给了郡王的爵位,唯独,十二阿哥永璂,如今都还是个光头阿哥。
“对于十二哥,其实儿子也不好说,到底他的额娘犯了重罪,到死也不曾得到皇阿玛的宽恕,皇阿玛生前,对他也多加不满,儿子便没想好是否要给他爵位。”永琰出声道。
“再说这封爵位,从前皇阿玛封的自然不必说,而后,十哥是战功,八哥,十一哥,十三哥都是在朝中任职,偏偏十二哥性子孤僻,自从他额娘去世后,一直闭门不出,若是无缘无故便封,也找不出名头。”
“那便先封个贝子吧,好歹是你的兄长,也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不是?”嬿婉笑笑,永璂的事情她听说了,不得先帝看重,又被额娘带累,实在可怜。
“皇额娘说的是。”永琰回道。
“淳太妃昨儿生了十公主,内务府也拟了名字来,到底是先帝的公主,哀家吩咐了要好生照看,只是放眼望去,东西六宫还是空的很,只有那些个潜邸的旧人,你的选秀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届时好好选一选,定要擦亮了眼睛,尤其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子,最好还是不要进宫来了。”
简单而粗暴的,针对。无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再看到罢了。
“此事皇后已经在办了,皇额娘放心,至于乌拉那拉氏的女子……确实不适合宫廷。”永琰附和道。
“哀家知道你的皇后很能干,子嗣,宫务,都不曾让哀家操心,可你也不要过于偷懒了,自己也要亲自去掌掌眼才好,就当松一松。”嬿婉微笑着。
“是。”
安排好了一切,嬿婉便吩咐下去,不日启程圆明园,而永琰离开之后又转道去见了庆太妃,庆太妃更是心疼,嘘寒问暖,好一阵叮嘱。
——
圆明园,景致好,又清闲,嬿婉还特地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做自己的住所,只说是不喜欢闹腾,毕竟身边有进忠伺候着,也不愿被旁人过多打扰。
“环境清幽,哀家喜欢。”嬿婉抱着怀里的小兔子四处逛着,她还是喜欢小兔子,多可爱。
“诶。”嬿婉忽地瞥见了窗外的合欢花,将兔子一把放进了进忠的怀里,就要去瞧。
“太后娘娘,您慢着点。”进忠无奈地笑笑,一边稳稳地扶着嬿婉,一边托着小兔子,小兔子就这么躺在了进忠的臂弯里,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寻些来做香料正好。”嬿婉站在树下,伸手轻轻抚着那盛开的合欢花。
合欢花,粉色居多,花丝细长,皱缩成团,又带着淡淡的香味,她轻轻摘下一朵,恶作剧似的扫过进忠的脸。
“太后,痒~”进忠一动不动,就这么任由她在脸上胡来。
嬿婉却越发来了兴致,轻轻凑近,“你说,此物若是用于闺房之乐……”
进忠皮笑肉不笑,耳朵根却已经红了。
“太后娘娘,白日宣淫不合适,”
“咱们晚上再聊这个。”
“哼哼。”嬿婉转过身,“哀家还不乐意跟你聊呢,太皇太后先歇息了,哀家得去同太妃们赏荷花。”
“那奴才便在这儿给太后娘娘摘合欢花,正好您晚上沐浴用得着。”进忠微微躬身,目光里透露出几分狡黠。
嬿婉身子一顿,心领神会,娇哼一声,
“好。”
——
“这夏日里的荷花开的真好。”一行人在亭子里坐着,品茶赏景,庆太妃开口道。
“哀家想起你当日的歌喉,当真是别具韵味。”嬿婉搭话道。
“那也比不得太后娘娘一舞惊人。”庆太妃笑了笑。
“臣妾还不曾见过太后娘娘的舞姿,只听旁人提起过,宛如下凡的神女似的。”蕊姬开口道。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谁年轻的时候不好看啊,如今哀家都一把年纪了,姐姐可是取笑我呢,哦对,不如舒姐姐做首诗来,这倒是不分年轻不年轻。”嬿婉转头道。
“诶,皇贵太妃不是最喜欢先帝的诗词吗?自己也会作呀,这么厉害。”豫贵太妃惊讶道。
“诶哟,那皇贵太妃该说几句先帝的诗词才好。”晋贵太妃附和道。
“好啊,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呢。”意欢握着扇子,故作生气道。
众人皆笑了,却是一齐起哄,
“皇贵太妃娘娘,谁不知您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
又是一年盛夏,这紫禁城鲜活的生命们,本就不该蒙尘。
或许那座宫廷埋葬了太多的东西,可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时代的局限让她们只能将一生困在宠爱,位份,子嗣中,太妃,本该是紫禁城里最孤独落寞的群体,可我依旧希望她们在另一个时空也能活得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