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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长街

    “主儿,你穿这身可好看了。”澜翠今日刚回房,就被内务府叫去来了永寿宫,换了一等宫女的衣去永寿宫,心里越发感激嬿婉,此时正伺候嬿婉穿晚上侍寝的衣裳。

    皇帝开了口说嬿婉适合亮色,内务府送来的成衣就多是粉色橘色,还量了身形叫绣娘再做新衣,嬿婉挑中的便是这织锦马甲粉衣,小巧的旗头坠着两朵绒花,精美的金点翠嵌宝石头花佐以银镀珠翠蝴蝶发簪,加上恰到好处的零星银饰,耳朵上坠着一对桃花宝石耳坠,整个人都显得娇小可爱。

    “春婵手巧,皇上看了定然喜欢。”嬿婉眼睛里有光,年轻的自己就是好,脸嫩的能掐出水来,也不用日日熬着生产带来的心悸症。

    “是,主儿,凤鸾春恩车已经等着了,奴婢伺候您出门。”春婵应和道。

    “不,我不坐凤鸾春恩车,我走着去。”嬿婉笑道,这条路,她要重新走。

    “是,奴婢传话。”本着不理解但尊重的原则,春婵麻利的起身,嬿婉,当初在四执库的时候,她们是好姐妹,后来嬿婉去了花房受苦,日日都惦念着自己能去看她,去了启祥宫,那更是地狱一般的日子了,可怜的嬿婉,如今,终于熬到头了。

    紫禁城的长街,马车,八抬大轿自是都可以走的,但更多的,是来往的太监宫女,贴着红墙走着去做事,嬿婉迎着月光走在道路中间,神清气爽,却在台阶处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春婵,你们先停下,我稍后就来。”嬿婉吩咐着,孤身一人向前去。

    到了那台阶处,嬿婉坦然地望着他,重活一世,她什么都想明白了,年少绮梦,早该如云烟散去。

    凌云彻今日喝了酒,郁闷万分,便早早等在这里要一个交代,现在看见了她如此淡然自若的神情,满腔的不甘,只剩下心痛。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他发了疯的质问,却只得来嬿婉云淡风轻的解释。

    “娴贵妃娘娘没有告诉你吗?我是自愿伺候皇上的。”

    “凌侍卫,你搞清楚了,皇上的妾室,那也是你的主子!你如此态度,我可以直接让人把你拖进慎刑司。皇上一句话,就救我出了水火,你呢?我受尽了折磨痛苦,却只得你一句忍一忍,高下立见,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不愿意被人踩在脚下,不愿意再被欺辱,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无用!”

    嬿婉无心跟他争辩,只是将从前自己不曾说过的话吐露了个干净,直接心中畅快。

    “你,嬿婉,你怎么能这么说,娴贵妃娘娘答应我,会救你出来,给你我许婚的。”凌云彻受不了嬿婉这样毫不留情的话语,男人的尊严在这一刻仿佛被摁在地上踩。

    “哦?救了七年都没救出来,我还以为她故意等着我死在启祥宫呢。”嬿婉眼里满是嘲弄,“你刚看到了?你认识澜翠和春婵吧,我一个贵人,内务府吩咐一句,他们两人就从四执库来了永寿宫,娴贵妃一个贵妃 ,答应了你要救我,救了七年都没救出来呢。”

    “嬿婉 ,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娴贵妃娘娘也不是你说的这般不堪。”凌云彻震惊于嬿婉的不留情面,下意识地反驳道。

    “变了?我变成什么样了?换成是你,每日吃着馊饭,身边人对你非打即骂,恣意欺辱,心爱的人却只会劝你忍着,看你在地狱里挣扎,你会怎么办?”说着说着,嬿婉忽的一阵委屈,酸的她要落下泪来,在自己深受折磨的那十年,心里唯一的慰藉只有年少的爱恋,可事实上是,若是她当日选了嫁给他,她一辈子都完了,不过是钝刀子磨肉罢了,“在你心里,娴贵妃早就比我更重要了,你口口声声说我负了你,那你问问你自己,这世上,谁家好儿郎看着心爱的女子受苦而无动于衷的,凌云彻,是你辜负了我,却还来指责我,你不仅无心,更无能。”

    嬿婉上前两步,精致的珐琅护甲挑起镶着旋波纹缎边的袖口,那上边的青紫且还未褪去,“你看清楚了 ,凌云彻,这是我身上最轻的伤,在启祥宫,我不是人,我是烛台,是案板,是木头桩子,从前的嬿婉,早就死了。”

    “不,嬿婉,你相信我,我会救你的,我只是,娴贵妃只是……”凌云彻急急地解释,嬿婉却抬起手,响亮的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脸上顿时多了两道血红的印子。

    “凌云彻,你放肆。”听见凌云彻的话语,嬿婉彻底明白了,他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所求如何,也永远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处,这样的人,说再多都是白费。

    凌云彻被抽蒙了,怔怔地看着她。

    “你记住,我是紫禁城的令贵人,你我,已经不是一路人了。”嬿婉冷眼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发现他是这样的卑劣,“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娴贵妃,从未想过救我,她也不是什么救世的菩萨,最后送你一句忠告,离她远点。”

    嬿婉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被一群人簇拥着,离他越来越远。

    凌云彻缓慢的站起,心里是不同情绪的冲击,刚才的话令他难受痛苦,嬿婉……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可娴贵妃娘娘分明是答应过他的,他也不想让嬿婉经历这些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这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

    凌云彻感觉心脏都要裂开了,不知所措,他呆呆地坐在原地,直到面前有个人停下来,吸引了他的目光。

    如懿就像那秋风中的菊花遗世独立,她沙哑着,富有情感的声音响起,就像是一位耐心的长辈,出声道,“把眼泪擦了,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哭。”

    凌云彻抬头看着她,脑海里却回响起嬿婉的话。

    “娴贵妃一个贵妃 ,答应了你要救我,救了七年都没救出来呢。”

    如懿见他呆愣着,以为他还沉浸在痛苦中,再次温柔地开口,提及早上发生的事情,自己是做好了一切的,都是她令贵人不争气。

    “娴贵妃娘娘,嬿婉同我说,在花房和启祥宫,她受了很多苦,为什么,您当初答应微臣要救她出来给我们许婚,这么多年都没有呢 。”凌云彻忍不住,终于问出了口。

    如懿愣住了 这是在质问她吗?她屡次想救魏嬿婉,可是在花房的时候,正是年节缺不得人,到启祥宫,嘉妃不放人,她又能怎么办?这点小事难道还去劳烦皇上吗?一想到魏嬿婉在皇上面前的样子,如懿就恨极了,贪慕虚荣的人,倒说起她的不是了。

    “本宫有难处。”如懿心里想了半天,为了维持自己清风亮节的姿态,只说出这么一句,难道还要她和一个小小婢女争论吗?

    “凌云彻,魏嬿婉这样的人,攀附皇恩,不值得你这样。”如懿心里转了几个弯,最后只是皱着眉,微微嘟起了嘴,继续扮演自己的引导者角色。

    凌云彻看着娴贵妃,终于还是没问下去。是啊,娴贵妃肯定也有自己难处,这宫里 谁没有难处呢,都是熬着罢了,只是嬿婉,终究是有缘无分。

    “是,娴贵妃娘娘。”

    如懿终于笑了:“本宫可以为你谋求一个御前侍卫的官职。”

    “娴贵妃娘娘,微臣出身低微。”凌云彻愣住了,御前侍卫,那可是这宫里最好的去处。

    “本宫自有法子。”看着凌云彻这震惊且带着期待的眼神,如懿方才被质问的不快顿时散了,看吧,自己就是这么体贴,洞察一切,高瞻远瞩,谋定而动,绝不是魏嬿婉那等眼皮子浅能看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