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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杀死

    “上尉……这是一场大屠杀……”

    弗朗茨踉跄后退时,难闻的气味增强了十倍,他的话语在沉闷的空气中沉甸甸地挂着。

    卡尔感受到了一种物理上的冲击,一阵剧烈的震撼,犹如一记实实在在的打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铁味和恶心的腐烂酸臭味,仿佛在他周围凝固。他推开弗朗茨,强迫自己向前走去,丢开喉咙里升起的恶心。军靴在散落着用过的弹壳和沾满鲜血的布料的木地板上发出嘎吱作响声。

    迎接他的景象足以让他的胃翻转。在透过沾满污垢的窗户射入的昏暗光线中,一幅怪诞的画面展现在他眼前:

    像被丢弃的玩偶一样挤在一起的是二十多名德国士兵的尸体。他们的制服染上了令人作呕的血红色,身体歪曲成诡诞不经的姿势,四肢弯曲着不自然的角度,堆积在房间中央。苍蝇懒散地在暴露的伤口周围嗡嗡作响,鲜血在他们周围汇集,将木地板染成一种病态的深红色。

    一些脸上扭曲着无声的尖叫,另一些则诡异地平静。士兵们身上带着战斗的明显迹象——子弹孔,张开的刀伤。其他人似乎在死前曾受到酷刑折磨。

    他们空洞的眼睛毫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有的人还紧握着被毁坏的武器,作为最后的、徒劳的抵抗,对抗着未知的攻击者。

    有一具尸体是新鲜的,认识他的人站了出来,指出这个死去的士兵名叫迪特玛,刚才发出惨叫声的就是他。

    卡尔也在其中认出了几个人——霍夫曼下士,总是吹嘘他家乡的美好;年轻的威廉,刚刚二十出头,有着一紧张就咬指甲的习惯。现在,他们都静静地躺着,他们的梦想和抱负熄灭了。

    一阵恶心袭来,但很快被一阵寒冷的愤怒所淹没。这些是他的战友,与他一起分享饭菜和笑话的人,竟成了某种看不见的敌人的受害者。他扫视房间,目光犀利,寻找任何线索,任何暗示作案者的痕迹。

    “谁干的?”汉斯的声音,通常是欢快的,现在成了一种哽咽的低语。这个问题无人回答,只有苍蝇嗡嗡声打破了沉默。

    迈尔上尉审视着现场,脸色阴沉。“搜查村庄。我们必须找到这一暴行的幕后凶手。”他的声音虽低,却带着危险的边缘。

    卡尔强迫自己移动,他的双腿在他下面摇摇晃晃。他加入了汉斯,他们从房间到房间移动。每一个空房子,每一个被遗弃的物品,都加剧了不安感的增长。

    村庄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屠杀的阴影笼罩在空气中。威胁是看不见的,潜伏在视线之外。当他们搜索时,一种令人不安的认识在卡尔的内心落定。这不仅仅是找到敌人的问题——它关乎生存。

    抵抗组织的成员可能还在附近。考虑到尖叫声刚刚发生,而迪特玛的身体还很新鲜。他们可能正陷入埋伏,或者抵抗组织成员已经溜走了。

    屠杀的重压使卡尔感到窒息。他们进入的每个房间都像是踏入了坟墓,沉重的寂静中弥漫着阵亡同志的幽灵。汉斯走到他身边,平时喋喋不休的谈话被一种紧张的沉默所取代。他眼中的恐惧与卡尔自己的恐惧相映成趣。

    突然,村庄的远端传来一声尖锐的爆裂声。一声呼喊——一个士兵的喊声戛然而止。汉斯猛地一惊,他的手本能地伸向步枪。

    “你们组待在这里!”迈尔上尉咆哮道,他的声音充满紧迫感。他朝着声音的源头冲去,一群士兵紧随其后。

    卡尔的心急剧跳动。他想跟随前去,与战友并肩作战,但一种谨慎的声音阻止了他。敌人隐匿不见,他们的战术未知。盲目冲入战斗可能是在自寻死路。

    他转向汉斯和其余几名士兵。“我们需要找一个可防御的位置。我们不能盲目四处游荡。”

    汉斯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认同。他们环顾四周,发现村庄边缘有一座两层楼房。这座房子似乎比他们迄今检查过的简陋小屋更为坚固。

    “那边!”卡尔指着,带着新的目标领路。找到一个有利位置,设立防线——这些是他理解的任务,是在一场失控局势中施加控制的方法。

    抵达房子时,他们小心地推开吱呀作响的门。屋内尘土飞扬,充满了荒废的味道。家具被推倒,抽屉被拉开——都是匆忙搜查的迹象。

    卡尔迅速穿过房子,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小小的楼上房间。一扇孤独的窗户俯瞰着村庄广场,清晰地展现周围的景象。他轻轻推开窗户,冷冽的风灌进房间。

    楼下,迈尔上尉和他的士兵们正围在倒下的士兵周围。从他们疯狂的动作来看,士兵已经无法救治。卡尔的内心涌起怒气,一种炽热的恼怒瞬间掩盖了恐惧。

    他扫视着村庄,目光锐利。那些散布在田野间的房屋,似乎在用虚假的常态嘲笑他们。那些抵抗战士躲在哪里?他们现在是不是在观察着他们,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发动袭击?

    突然,一丝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丝光线从村庄边缘的高草丛中反射出来,短暂地闪烁着金属的光芒。他眯起眼睛,心跳急促。那是武器吗?是阳光照在隐藏的步枪枪管上的光芒吗?

    “汉斯!”他轻声道,抓住朋友的胳膊,指向可疑的动静。“那边!在草丛中!你看见了吗?”

    汉斯瞪大眼睛,顺着卡尔伸出的手指朝着的方向看去。高高的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遮挡了任何潜在的闪光。不确定性笼罩着他的面容。

    “我……我不知道,卡尔,”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擦去额头上的汗渍。“可能只是太阳反射到碎瓶子上之类的。”

    “也许吧,”卡尔承认道,自己的怀疑也开始蔓延。不确定感侵蚀着卡尔。那闪光只是瞬间的,但无可否认地是金属光泽。他不能忽视它。想到隐藏的敌人,等待着逐个击倒他们,让他背脊一阵发凉。紧张、无时无刻不在的看不见的敌人的威胁,让他感到心烦意乱。他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恢复镇定。

    “但我们不能无视它,”他继续说着,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需要去查看一下。”

    汉斯犹豫了一下,咬着下唇。目光在卡尔和那片可疑的草地之间闪烁。他的脸上流露出恐惧和忠诚的复杂表情。

    “你确定吗?万一什么都没有呢?我们会暴露在外,离开掩护……”

    “那万一有呢?”卡尔反驳道,声音变得坚决起来。他理解他朋友的担忧。然而,看不见的敌人狙击手的可能性是一个太大的风险。他需要确定,而且要快。责任的重压,保护朋友的需要,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膀上。

    “我们不能永远待在这里,”卡尔说道,尽管心中有颤抖,声音仍然坚定。“我们需要采取主动。我们会小心接近,保持低姿态。如果是陷阱,我们总可以撤退。”

    他知道自己喜怒无常的脾气可能成为一个累赘,但在这种情况下,它激发了一种紧迫感。他无法忍受想到另一个战友会成为这看不见的敌人的牺牲品。

    汉斯沉默片刻,目光锁定在远处的一片草地上。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简短地点了点头。“好吧,好吧。但我们要一起行动。你掩护我,我掩护你。

    宽慰之情在紧张的氛围中短暂地涌现。卡尔抽出卡在腰带上的两枚m24木柄手榴弹,递给汉斯一枚。

    “跟紧我,”他低声嘟囔着,紧抓着步枪。

    他们带领几名士兵一起悄悄走出屋子,马靴在灰尘飘扬的地板上无声移动。他们下了楼梯,动作缓慢而谨慎。到达一楼时,他们停顿了片刻,倾听是否有任何声音暴露了他们的存在。

    沉寂依旧,厚重而沉重。最后,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走出屋子,警觉性极高,准备面对高高的草丛中等待着他们的一切。

    卡尔体内涌动着一种什么……勇气?鲁莽?他一时说不出来的东西掩盖了他内心的恐惧。草丛中隐约可见的轮廓——一个头,一个身影,一个敌人?他无法确定,但这种不确定性激起了他的决心:他决不能让汉斯再次受伤了。

    他拧开M24木柄手榴弹的底盖,那冰冷的金属和木制在手心里是一种令人安心的重量。“别靠近,”他对汉斯低声说,声音充满紧迫感。“给我掩护。”

    不等回答,卡尔拔掉了引线。熟悉的嘶嘶声充满了空气,一声致命的倒计时在紧张的寂静中回响。他熟练地投掷手榴弹,其弧线轨迹在苍白的天空中形成了一道黑色剪影。它落地时发出闷响,落在了草丛中疑似的身影附近。

    等待手榴弹爆炸的时间似乎拉长了,像是永恒,卡尔屏住呼吸。一阵紧张的寂静随之而来,只有他心脏拍击的急促声打破了宁静。然后,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划破空气。

    一股烟雾和碎片、泥土从高草中喷涌而出,短暂地遮蔽了周围一小片区域。树叶纷纷落下。

    “打中了吗?” 汉斯在耳边的嗡鸣声中喊道。

    卡尔透过逐渐散去的烟雾眯起眼睛。看见在爆炸中心位置,碎片之间躺着三个身影,还有两把步枪。

    是的,这次他赌对了。杀了三只臭虫,这根本没什么好愧疚的,听从命令和指挥是士兵的基本。更何况,抵抗组织的成员残忍地杀害了他们许多战友。但是还有更多害虫需要他们来清理。杀掉他们,一个不留。扭曲的快意填满了他的思维。

    微弱的呻吟声打断了卡尔的思考,他扭头看向声源:一个还没死透的抵抗战士,扭动在地上,衣衫破烂,被烧焦。一只手臂骨折弯曲,骨头从撕裂的肌肤中突出。

    呻吟声逐渐消失,抵抗战士头歪了下来,下巴磕在地面,彻底没了声息。然而卡尔又对准他的脑袋又补了一枪,确认他完全死掉后才垂低步枪。

    汉斯一直以恐惧和敬畏的心情观看着场面的发展,最后一枪让他变得苍白无力。那暴力都展示,被扼灭的呻吟声被令人发麻的重击声所取代,让他无言以对。他踉跄后退了一步,恶心在他的胃里翻腾。

    “卡尔,”他结结巴巴地说,“这有必要吗……他……他已经死了。”

    卡尔冷冷地与他的目光相遇。“宁可安全也不要后悔,”他说,声音毫无情感。

    他们反应之间的鲜明对比在空气中沉重地挥之不去。乐观主义者汉斯对残酷行为感到恶心,而在边缘徘徊的卡尔则以一种冷漠的态度接受了它。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手榴弹留下的烟雾弥漫的裂口一样广阔,共振着卡尔内心深处的孤独感。

    但内心的挣扎很快就结束了。紧急情况推开了这些思绪。

    “我们得走了,”卡尔说,声音变得坚定起来。“可能还有更多人。走吧。”

    他没有等待汉斯的回应,已经朝着烧焦的高草遗迹走去。他审视着场景,三具倒在那里毫无生气的身体。仇恨与一种奇怪的满足感交织在一起,燃烧在他心中。敌人被消灭。命令得以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