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北很麻利的就拿了一堆东西回来。
什么扫把拖把水桶抹布等,一应俱全,俩人话不多说,撸起袖子直接开干。
这小屋子本就不大,又没有什么棱棱角角的摆设存在,并不太脏。
只是因为常常开着门,刮进来了些灰尘,墙角处有几个蛛网之类的而已。
所以,他们打扫起来并不用费什么力。
这不,才没用多大一会儿功夫,二人就将这小屋的里里外外都打扫完了。
就连那两扇窗户的窗台,里外两侧都被他们擦得锃亮。
乔西北扬手把手中的抹布扔进了水盆里,双手叉腰,环视了一圈儿。
似是对这个打扫成果很是满意。
于是他放下袖子,在顾一还在闷头擦着床架的时候,他进进出出,跑来跑去了好几趟。
先是跑去了后院儿,找来了几个人帮手。
几人合力给顾一房中搬进来了一个床榻,一个衣柜,一张长条形的窄长梳妆桌。
又去抱来了厚厚一沓铺盖被褥什么的,全部给她放在了擦干净的床榻上。
顾一站在一旁给他们让位置,守着这些东西眨巴着眼睛。
待她和几人都一一打过招呼,几人都退出去后。
她这才搬来了一个椅子,把床上的铺盖被褥全都挪了下来,放在了椅子上。
自己坐在了床边儿,一件一件的把东西铺上床,抹平整。
全程不急不慌,慢条斯理的整理着。
至于……乔西北嘛……
这人,又不知道跑出去寻摸什么去了,依旧里里外外的跑着趟趟。
一会儿,他抱进来一个洗漱架。
一会儿,又捧进来一套茶具,乐呵呵的放在了茶桌上。
一会儿又出去。
不知道从哪儿整来了几盆花花草草,全都一个挨一个的放在了窗台上摆着。
顾一手里干着自己的活儿,两只眼睛瞅着这家伙在她房中来来回回的折腾着。
她有心出言阻止,想和他说其实自己并没有多么讲究,其实有张床就足够了。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堪堪刹住了车。
看着这个大家伙喜滋滋的给自己布置房间的样子,兴高采烈,乐此不疲的。
自己……还是不要败他的兴了吧。
于是打消了念头,闭起嘴巴,继续闷头整理自己的床铺去了。
就在他们各自忙活着收整房屋期间。
有两个小兄弟拎着几个大包裹跑了过来,说是来给他们送东西的。
两人闻言一头雾水。
顾一站起身来,瞅了瞅乔西北,还以为是他找人送来的。
却发现,这哥也是一脸的懵逼样儿,压根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于是,两个人都往来人身边凑了过去,乔西北张嘴问过后才知道。
原来,是纪如风交代他们的。
这些东西全都是刚刚才出去买回来的,说是给姑娘置办的添置物件儿。
几人一边说着,两个小兄弟把手中的包裹全都堆在了茶桌上打开来,给他们展示着里面的东西。
其中,有整整两大包裹,居然都是成套成套崭新的新衣服。
估计,是纪如风看到顾一穿的衣服破破烂烂又没有行李。
心知她是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可换的,于是悄悄地记在了心里。
待他们俩前脚从她屋中走了,后脚就去叫人给买了回来。
真可谓是性格豪迈,但心细如发。
另一个包裹中,有一个木质的大盒子。
盒子中装的摆的,全都是束发用的头饰缎带,腰带腰封一类物件儿。
就连木梳和镜子也都买齐了,顾一的日常所需物品这下真的是一应俱全,啥也不缺了。
乔西北看着包裹里的这些东西,愣在原地,瞠目结舌。
不得不在心中感叹道,还得是师父啊,想的就是比他周全。
两个小兄弟把东西全部都交代完毕后,很快就告辞了。
一溜烟儿地跑去了厨房,拿着刚买回来的药材,给顾一熬药去了。
顾一匆匆谢过二位后,乔西北又跟出去了。
她看着他又窜出去,也懒得多问他要去做什么。
回过身去,麻利的把茶桌上的东西拿到了长桌上摆放好。
衣服包裹全都随手塞进了衣柜中,这才又回到床边坐下,继续把床品给整理完毕。
乔西北这趟,出去了没多一会儿。
他手里拎了两个大食盒,去厨房里揣了两份晚饭就回来了。
一进屋就乐呵呵的,招呼顾一快过来吃饭,让她吃完再搞。
顾一一听有饭吃了,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儿。
一秒迟疑都没有的起身走过去,和乔西北一齐把菜都端出来,摆在了茶桌上。
俩人一起,在她屋中吃了来到了如风寨后的第一顿晚饭。
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顾一心想。
乔西北之前说话,可真是谦虚了。
按照厨房的份例,本应是每人三菜一汤,菜品是两荤一素,外加每人一饭一点心。
只是因为今天他们两个人一起吃,且纪如风特地跑去,关照了厨房大师傅。
说,今日寨中新来了位饿的面黄肌瘦,要多惨有多惨的可怜姑娘。
据纪如风所说,那姑娘的身体虚弱的呦……
简直是人见人可怜,花见花流泪啊……
那姑娘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日日于野狗口中夺食,简直悲催至极了。
说的声情并茂,心痛不已。
厨房大师傅听书一般,也是深受触动,心念大动,卯足了劲儿。
说什么也要给这可怜姑娘喂的肥肥胖胖。
于是乎。
大师傅出手,将他们两个人的餐食份量,变成了三大盘菜一大盆汤,三满碗饭,外加点心若干。
给的饭菜份量,也是各个都奇大。
每一道菜都几乎是满满当当的一大盘,三碗饭也是顶顶的冒着尖儿。
感觉乔西北若是路上一个手抖,都能给晃成一盒子的那种。
今日菜品是回锅小炒肉,蒜薹香干炒腊肉,清炒小青菜。
以及一大盆满满澄澄,蛋花比汤还要多的浓稠蛋花汤。
还有一盘白白胖胖,香香甜甜,一直堆到了盘子边缘的小点心们。
乔西北俩人每从食盒中端出来一道,都要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从手中的盘子里飞出来个什么。
那小点心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闻起来可香可甜。
顾一端在手里远远的闻了好一会儿才放下。
别说她惊讶了,乔西北今日都惊讶了。
要知道,大师傅平日里对点心可很是抠门的。
若是谁想要多拿几个,都要被他拿铁勺伺候呢。
今日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
居然很是豪迈的给他们装了一整盘,大概有得有个七八只的样子。
乔西北一边给顾一介绍着菜品,一边偷偷瞥她。
瞧见顾一一声不吭,两只眼睛全都发了光,饿狼般的盯着食物。
似是恨不能一头扎进盘子碗里,活上一辈子的搞笑模样。
乔西北“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张嘴打趣她。
“我说你啊………”
“怎么每次都跟没见过饭似的?”
顾一头都不抬,手里捧着米饭碗,伸手夹了一筷子小炒肉就塞进嘴巴。
一边嚼着,一边猛猛的往嘴里扒着饭,含糊不清的“哼唧”了一句。
“唔的确没见过”
乔西北闻言,“嗯?”了一声。
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道。
“啊?!你说什么?”
顾一却捧着碗摇摇头,不再回话,只顾着吃饭去了。
乔西北无奈的耸了耸肩,伸手拿了只空碗盛了一碗蛋花汤,给她放在了左手边。
而后,才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呼噜噜”喝着,一边不忘嘱咐她,道。
“慢点儿吃,小心噎着。”
“以后顿顿都有,我没豁你吧,保证你不用再担心挨饿了。”
顾一捧着饭碗眼皮不抬,连人带碗的点了点头。
表示:“兄弟你真靠谱我现在觉得你非常可以!”的想法。
当然了。
这都是我们大师兄自己理解的意思。
他一边吃着饭,时不时地还给顾一碗中夹着菜。
两人乐乐呵呵的,竟然真的把一桌子饭菜全都给吃完了。
饭后,顾一手里捧着最后一个白团子,慢悠悠地嚼啊嚼。
据乔西北说,这个白团是他们大师傅特制的豆沙包,非常的绝绝,一等一的好吃。
顾一半信半疑的吃了第一个以后,就完全停不下来了。
一大盘子豆沙包,乔西北只可怜兮兮的捞到了一个吃。
其余的,全都进了顾一的肚子。
这姑娘,也真是塞顶儿的好胃口。
两碗饭一盆汤三个菜,还塞了一肚子豆沙包。
吃了这么许多,她居然还脸不红气不喘,张嘴还要喝茶。
乔西北算是彻底被她的食量吓到,愿赌服输了。
只能偷偷摸摸,在心里吐槽她。
“啧啧啧…这饭量……”
“真是不一般啊不一般!”
“看来,那日在那小姑娘家吃饭,她可真是收敛了”
接下来的日子,顾一闷在屋中连喝了几天药。
每日都有人按时按点的准时给她送药来。
顾一虽然表示过不用这么麻烦,自己可以去煮的。
却被小兄弟明令禁止,坚称寨主说了,这是给他的任务,他一定要做好的。
顾一无奈,只得躬身感谢。
她平日里没事就不爱出门,也从未主动找过谁。
无声无息的,仿佛她这个人从不存在一般的与世隔绝着。
每日。
只有一日三餐,她会按时按点的拎着食盒跑去食堂,兜了饭菜回来单独吃。
就这样,吃吃睡睡,她亏空过的身体日益强健起来。
在她人间蒸发的这期间,只有乔西北总是隔三差五跑来看看她。
他会一直跑来找顾一,一个是觉得逗她玩儿真的很有意思,乔西北乐此不疲。
而最主要的原因嘛……
则是他听说了,顾一每日除了会去打饭之外,压根都不出门,整日一个人憋在房间里。
乔西北担心她这样下去,会不会给孩子憋坏了。
这才有事没事儿就跑过去,跟她斗嘴唠嗑儿。
以免这丫头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了。
那可真是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啊。
乔西北冷不丁儿的发现,这姑娘根本就不会养花。
那几盆他才拿过来没几天,摆在顾一窗台上的花。
居然各个儿都是一副,一天精神两天要死的模样。
叶片顶尖处黄黄的,原本修剪的规整好看的枝杈,也都跟被炮轰过了一样。
支支叉叉,往哪个方向长的都有。
乔西北摸着花盆边缘,不禁在心里纳起了闷儿。
“究竟是怎样,才给花都养成了这个样儿的啊?”
经过他耐不住好奇的盘问后,方才得知。
原来顾一养花,全靠缘分。
每次,她不是水浇多了,花盆“咕噜咕噜”地往外冒泡。
要么,就是压根忘了浇,这一忘就是两三天。
直到它们一个个儿都干巴的不成样子,顶端泥土都有些龟裂了。
每盆花都蔫蔫巴巴的缩着叶片,看起来可怜的很。
卷起来的叶片也一个个都发了黄,一副都快要嘎,马上就咽气的模样。
顾一若是瞧见了,这才会想起来还要给它们浇水。
于是她走过去,转转花盆。
心想着,要给它们的另一面也晒晒阳光,这才长得均匀嘛。
这样想着,她拎在手中的水壶一抖,“吨吨吨”的挨个灌水进去。
这一浇水,就进入了死循环。
每个花盆都又开始个个儿“咕噜咕噜”的冒泡,好像要淹死。
顾一和乔西北一边说,一边有些嫌弃的白了这几盆花一眼。
似是嫌弃它们太不懂事,生命力太弱了些。
还跟乔西北告状般的嘟囔着。
嗔怪它们饿了渴了也不知道说话叫人,害得她根本想不起来喂养。
若是她给养死了,可不能怪在她头上之类的理直气壮。
乔西北听着听着,越听越离谱,简直要听笑了。
这几盆花,可是他当初从自己屋里精挑细选后才搬过来的。
眼看,这莫名其妙的就快要被养死了,可给他心疼的够呛。
由此。
乔西北的隔三差五来这儿打卡模式,立即变成了每日必来顾一房中报到模式。
他每日都特地跑来浇花。
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他的宝贝们就会被这心贼大的祖宗,给活生生的养死了。
顾一的身体日复一日,总算也是好起来了。
她闲来无事,总会一个人独自跑去小花园中练武。
虽然寨中的人们都很温和善良,特别好相处的样子。
但她似是仍旧不习惯长时间与人同处。
每当听见有人来了,她脚尖点地,悄咪咪的翻墙就走了,假装自己从未来过。
只有乔西北,还算个例外。
他每每凑过去观望,顾一都仿佛毫不在意,依旧闷头练着自己的。
只不过嘛……
这乔西北看来瞧去,一连看她练了好几日了。
却怎么都看不出来,这顾一练的,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这如风寨里,如今会武的只有两人,算上这个新来的顾一,也才堪堪三个人而已。
而纪如风擅使双剑,乔西北只惯用刀。
这顾一么,看样子应该也是个用刀的。
但无论是从身手还是打法上,她和乔西北俩人,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乔西北蹲在桃树下,看的兴致盎然,心下痒痒。
实在是按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跳过去就和顾一切磋起来。
结果,不出所料。
我们大师兄水灵灵的就被吊打了。
纪如风闻声赶来看热闹,也是狠狠地被惊呆了一把。
顾一的身形迅猛又轻盈,如同鬼魅般无拘无束,左右上下翻飞。
而她手中所使用的刀法却霸道刚劲,用的游刃有余。
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随随便便就能习到的上乘功法。
纪如风心想。
“顾一定是从小开始坚持多年习武,并由名师培养才能有如此身手。”
她在一旁观战,观的也是好奇心上来了。
心中想要和顾一切磋一下的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忍不住了。
于是纪如风立即返身,回屋取了自己的剑来,也和顾一打了一场。
然后………
败了。
纪如风和乔西北站在光秃秃的桃树下边,师徒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哈哈大笑。
这下好了,谁也别取笑谁了,全都输的干脆利落,谁也不丢人。
纪如风笑罢,不由得出言问顾一,可记得她师承何处?
顾一却只是淡淡的说,自己并不记得。
纪如风心中盘算,从她来到如风寨的那天起,如今已是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可顾一的记忆,却依旧没有任何恢复的症状。
期间,纪如风也又替她看过几次。
每每问起,顾一依旧是一问三不知,再问不吭声的样子。
但前几日,当纪如风问及她的家人。
顾一却很是坚持的说,自己没有亲人,是天生地养的。
纪如风和乔西北对此很是无奈。
却又莫名觉得,顾一的身上本就一切都是迷,充满了未知数。
似乎若要说她真是天生地养的,反而很是合理的样子。
于是也都不再追问什么。
时间久了,有些个好奇也就不再那么好奇了。
就像顾一自己,这些事,知不知道又如何。
而他们所看的,也仅仅,只是顾一这个人如何罢了。
其他过往,有何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