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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下地狱?你想的倒美。(8)

    在距离小镇,不足十几里的一处山脚林间。

    如风寨众人站在几个小土包前。

    陆旬骆天阳站在最前面。

    他们刚刚安葬好去世的几个师弟。

    没有纸钱,没有香火,甚至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只找来几块还算平整的长木板,用匕首一个个,在上面挨个儿刻下每个人的名。

    插在最靠前中间的土包上。

    生而为人有名,死去灵魂无姓。

    “未能保住你们性命,将你们埋身在此并非我所愿。”

    “情非得已,若你们泉下有知,还请谅解。”

    “如今,唯愿你们能去后安然,灵魂早日得以安息。”

    陆旬双手合十口中默念,众人齐齐行礼。

    末了,所有人继续向着小镇出发。

    走到半路,天空开始下起了雨。

    所幸下的不大。

    闷雷声一阵阵懒懒的打着,时响时闷,老龙王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

    抵达镇上客栈时,所有人也几乎全身都被淋湿了。

    骆天阳去柜台前,给每个房间叫了饭菜和热水,让人送到房间去。

    陆旬抹了一把脸上水珠,安排大家都先回去休息。

    叮嘱他们互相照应一下有伤的人,表示晚些自己会过去给他们治伤。

    所有人都听话散去。

    一个个扶着,背着,都回房去了。

    陆旬等在大厅里擦着脸上的水珠。

    骆天阳不一会儿拎着壶酒过来了,俩人一起往陆旬房间走去。

    “你不回房间睡觉,跟着我干嘛?”

    陆旬瞅瞅他。

    “唔。”

    骆天阳咽下一口酒,随意抹了抹嘴,说。

    “我这不是不放心你的伤嘛!走走走!废什么话。”

    说完,一路小跑,“噔噔噔”的跑去开门进屋了。

    “”

    陆旬无语片刻,摇头笑笑,也缓步走进房里关上了门。

    骆天阳已经在茶桌前落座。

    喝了几口酒之后,把酒瓶很随意地墩在了桌面上。

    陆旬也不管他。

    走去床榻边拿出药箱,打开盖子,放在柜子上。

    先脱掉外衣,又脱掉里衣,左臂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微微有些结痂。

    他绷着嘴巴,皱着眉头,一点一点的挑开来。

    被血痂粘住的布料扯动了伤口,新鲜血液一点点冒了出来。

    “嘶——————”

    陆旬忍不住抽气。

    医生怎么啦?

    医生也怕疼啊!!

    骆天阳听到他的吸气声,赶忙小步跑过来,探头瞅着问他:

    “要要要……要我帮忙么?”

    陆旬抬起头,白他一眼。

    “坐着去吧,你想杀了我么?”

    骆天阳“嘿嘿”笑着搓搓手,返回茶桌前坐着去了。

    陆旬自己消毒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

    随便拿了身干净衣服换上,背着药箱走出来。

    骆天阳抬眼瞧他,“弄好了?”

    “嗯。”

    陆旬把药箱放在茶桌上,站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就灌下去。

    “啧!”

    “你喝那么急做什么,坐下来慢慢喝啊!”

    骆天阳皱着眉头说他。

    陆旬喝干一杯水,把茶杯放在桌上,又背起药箱。

    “有几个人伤的不轻,我得去看看。”

    “你先坐着,累了回屋也行,等我看完回来,再找你商量后面的事。”

    说完,陆旬急匆匆的就走了。

    剩下骆天阳,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眼瞪小眼。

    喔,不是。

    是他自己,大眼瞪空气。

    “那…我还是回去洗个澡躺会儿吧。”

    骆天阳嘟囔着,拎着酒壶,蹭回自己房间了。

    老龙王此时似乎也终于睡醒了。

    伴着“轰隆隆”几声炸雷响过,劈了几个闪电。

    大雨夹着狂风,终于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陆旬挨个儿治疗完伤员,回到屋里,感觉天旋地转,一阵头晕。

    门打开,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应该是他不在的时候,店家送进来的。

    饭菜还热着。

    一阵饭菜的柔和香气,随着他开门的动作,缓缓铺散开来。

    非常霸道的闯进了他鼻腔里。

    陆旬简直要两眼放光了,肚子也很是配合的“咕噜”一声。

    要不是他理智还在,只怕是直接就扑过去了。

    他赶忙放下药箱,坐下来准备吃饭。

    屁股还没坐稳,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喊骆天阳了。

    于是他拿了个肉包咬着,起身去敲骆天阳房门。

    等到终于把骆天阳敲醒的时候,陆旬包子都吃完了。

    骆天阳打着哈欠,一脸睡眼惺忪的打开了门。

    陆旬一看就笑了。

    “哟!”

    “这是睡觉让谁给揍了?”

    “瞧这两只眼睛肿的,像杏仁似的。”

    骆天阳拍拍脸,哼哼唧唧。

    “一夜没睡啊大哥。”

    “任谁睡到一半儿被喊起来,那都得肿成这样好吧?”

    陆旬笑的不行,冲他挥挥手。

    “走吧,上我那儿吃点东西去。”

    “唔…”

    骆天阳揉揉眼睛,应着,跟他进屋了。

    真是不闻见味道,不知道有多饿呀。

    一进陆旬房间,骆天阳就闻见香味了。

    整个人瞬间清醒,眼珠子都快爬到饭桌上了。

    “我靠!好香好香好香!!!饿死我了!!!”

    陆旬关好门,俩人一起入座。

    开吃!

    两个人各吃各的,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谁也顾不上说话。

    本想一边吃饭一边商量的,结果俩人吃的根本空不开嘴。

    总之,先把肚子塞饱了再说!

    终于,俩人酒足饭饱,搁下碗筷。

    骆天阳打着饱嗝,揉揉肚子,问他。

    “哎!你说咱接下来怎么办?”

    陆旬倒了一杯水放下,坐直身体看着他。

    “现在顾一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客栈这里,是一定要有人留下等消息的。”

    “况且有些人伤的很重,也不是能立即回去的。”

    他顿了顿。

    感觉自己撑的有些呼吸困难,于是站起身,踱着步继续说。

    “但也没必要全部人都等在这里。”

    “寨子那边这两日有没有出什么事,我们尚未可知。”

    “如今日子不安分,还是得尽早让一部分人先行回去,更稳妥些。”

    骆天阳点点头,也站起来小幅度活动,边听着陆旬安排。

    “依我看,你我二人需得分为两波。”

    “若是明早顾一还没回来,我留下。”

    “除去三个重伤弟子外,再给我留下两人帮手即可。”

    “你明日一早,带上其余的人赶回寨里。”

    “这样的话。”

    “一来,寨里的人手能算的上齐全了。”

    “二来,你回去也趁早跟师父禀告一下我们这里的情况,让她知晓。”

    “好!没问题,这个你放心。”

    骆天阳拍拍胸脯。

    陆旬看看外面。

    雨还是很大,雨滴打在窗户上,噼噼啪啪响。

    “那就先这么定下,你回屋继续睡吧,我们大家都休整半日,明天你们启程。”

    陆旬走过来,拍拍骆天阳的肩膀嘱咐道。

    “嗯好,那我…我回去了啊。”

    “你有事儿随时喊我!”

    骆天阳也回手拍拍他的后背,带上房门回屋了。

    陆旬把窗户关紧。

    换上一身干爽衣物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下午的时间,所有人都在睡梦中度过。

    即便客栈里偶尔很热闹,也没有一人被吵醒。

    黑夜黯然降临。

    雨始终淅淅沥沥的下着,只是雨势小了很多。

    街面上到处都湿漉漉的。

    客栈前的水沟溢满了雨水,浑浊的泥水顺着沟槽快速流动。

    华夏戴着斗笠,穿着一身蓑衣,牵着马匹走进客栈中。

    其实他下午就到了镇上。

    只是不知道顾一他们在哪里落脚,只好到处找人问。

    问到最后才终于听说,早前好像有十来个人进来这家。

    他这才赶紧又跑过来问。

    把马牵进马厩中拴好后,华夏来到柜台前跟店家打听。

    老板听他描述完跟他说,他要找的那个姑娘没在。

    但是和她一起来的小伙子回来了,问他要不要找。

    说罢,还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给他指了指陆旬房间,让他想找的话,过去敲门就成。

    华夏道谢后,敲响了陆旬房门。

    “哒哒哒哒。”

    没人应门。

    “嘟嘟嘟嘟嘟嘟。”

    没反应。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谁?!!!”

    陆旬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华夏都快热泪盈眶了。

    这哥可算是醒了,他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呢。

    “陆哥,是我是我,华夏。”

    华夏把嘴塞进门缝里,小声说着。

    “喔华夏”

    “华夏????????”

    “你怎么在这儿”

    “你等等,我马上我马上给你开门。”

    陆旬急切的喊了几声。

    没一会儿,房间里就亮了灯光。

    华夏等在门边,踢了踢地上的水。

    陆旬披着外褂,给他开了门。

    “你什么时候来的?快进来。”陆旬开门叫他。

    “我下午就到了,就是一直都没找到你们在哪……”

    华夏说着话抬起头,就看见陆旬睡得发红的双眼,和比平时肿了好多好多的脸。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哥你怎么这个样子啊??”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你好像那个发面儿馒头!”

    华夏对着陆旬的脸“哈哈”的笑起来。

    一边笑着,随手摘下斗笠斜靠在门口墙上,一边解着领口处的蓑衣绳走进屋。

    陆旬关上门揉了揉脸,好像是有点发胀。

    “一定是因为睡前吃的太饱了。”

    陆旬如此想着。

    他从华夏的口中得知。

    如风寨中近日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来过一批难民。

    纪如风依旧在寨外不远处,搭建的便民所收容照顾。

    乔西北身体已经恢复,猫头鹰一样,日夜盯着情报。

    大师兄思来想去。

    实在是担心顾一这边的情况,所以派华夏过来看看。

    “大概就是这样了。”

    华夏坐在茶桌前,手里转着一只茶杯说。

    陆旬冲他点头,“寨中无事就好。”

    “陆哥你们这边怎么样了?顺利吗?”

    “我听这客栈老板说,顾姐姐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她去哪儿了?”

    华夏按住水杯,身子往前探出。

    整个人半趴在桌面上凑近陆旬,看着他问。

    陆旬大概给他说明了情况。

    华夏一脸认真的听完后,表情很是担心,但是没有再说话。

    “这孩子,这副样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陆旬心里这么想着,起身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华夏头顶。

    “放心吧。”

    “你顾姐姐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相信她。”

    华夏抬头,眼睛亮亮望着陆旬扬起笑脸。

    “我也相信!”

    “时间不早了,你也住下来吧。”

    “你有房间住吗?没有的话,先和我在这里一起挤一挤。”

    陆旬笑笑。

    华夏点点头,“有的有的。”

    “我刚刚付过钱了,就住你对面那间。”

    “那好,那快去休息吧,等明天一早你再过来。”

    “好,陆哥好梦。”

    华夏起身对陆旬行一礼,拿上自己的蓑衣,开门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华夏天不亮就爬了起来。

    在如风寨这几年,他已经养成了良好的生物钟。

    每日寅时,到点就醒。

    这孩子从不赖床,睁开眼,爬起来就穿衣服。

    他快速洗漱完毕之后出了门。

    先是轻手轻脚的,跑去了陆旬门口,趴在房门上听了听。

    没有动静。

    于是他放心的跑到院子里开始练早功,等待着大家醒来。

    一直练到院中灯火全熄,天边逐渐有了光亮。

    大约辰时。

    陆旬和骆天阳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各自房中走了出来。

    “哎呦呵?”

    “我说呢,是谁一大早儿的就这么勤奋!”

    “原来是你个小崽子!”

    骆天阳看见院子里正在练早功的华夏,开口逗他。

    “你什么时候跑来的?”

    “他昨天半夜就找来了。”

    陆旬信步走过来,站到骆天阳身边说道。

    “这孩子说,他昨天下午就到镇上了,晚上才找来我这里。”

    “你睡得正香,我就没去喊你。”

    骆天阳伸着懒腰,舒展身体。

    “那看来寨里是没什么事儿,不然你肯定喊我了。”

    陆旬笑了。

    “这时候又聪明起来了。”

    骆天阳扎着马步,摆了个“有本事你过来”的姿势,对着陆旬勾手指。

    “我一向很聪明的好不好。”

    陆旬拱手作揖,“您说的对。”

    几人说笑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床了。

    骆天阳大声招呼着大家一起去用早饭。

    “吃完饭我就带人回去了啊。”

    骆天阳“呼噜噜”喝着一碗粥,大半张脸埋在碗里,闷声说着。

    “嗯,路上小心些。”陆旬点头。

    骆天阳喝干了粥放下碗,抬手拍拍华夏脑瓜。

    “小崽子你呢,跟我一道回去么?”

    华夏一口咬下嘴里的包子,几下嚼完吞下去,拼命摇头。

    “不不不不不!”

    “我还是想在这儿等顾姐姐回来!”

    “嘿!”

    “不愧是北哥和老大带出来的啊!”

    “有情有义!”

    骆天阳“哈哈”笑着,使劲猛拍华夏后背。

    “咳咳咳骆骆哥别拍了咳咳”

    华夏被他拍的猝不及防。

    刚咽下去的包子,都要被他这几巴掌拍出来了。

    “你快停手吧,自己手上多大力气没数么。”

    陆旬一把抓着骆天阳不安分的手腕,给他扔远远。

    “陆哥,我可以留下来吗?”

    华夏眨巴着大眼睛,手里还举着半个包子,看着陆旬弱弱的问。

    “……”

    “……可以。”

    “要听话。”

    “保证听话!”

    华夏得到应允,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举起手中的肉包,飞快的啃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