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一出现,如懿便迅速的开启了战斗状态,警惕的盯着她,“你来作甚?”
魏嬿婉看了眼靠在三宝怀中的那尔布夫人,“本宫协理六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本宫自然要来看一看,顺便问一问——”
她缓缓抬头,盯着远远站着的如懿,“皇后娘娘,为女不孝,犯了什么宫规,又该受什么罚!”
如懿窒了一瞬。
她避人不见,已经很久不曾直面魏嬿婉的凌厉,一时,竟好似第一次看见魏嬿婉般呆呆站在原地!
魏嬿婉,她究竟哪儿来的这些气势?!
如懿还记得,魏嬿婉还是宫女时的那些日子,她看见自己是极为害怕的,连偷偷看她一眼都不敢。
可现在,魏嬿婉怎么敢昂着头,挺着胸,这么自信的面对她?
这才多少年,她们之间悬殊的地位,竟就被魏嬿婉给生生拉了平?!
她,她还敢——
“你怎么敢质问本宫!?”如懿受不了这个刺激,断喝道:“你莫要忘记了,本宫才是中宫皇后!你,令贵妃,就算说破了天去,也没有资格处罚本宫!”
魏嬿婉也没料到都到了这个地步,如懿抓住的重点竟只是这个。
“呵。”魏嬿婉一字一句,却带着十分的嘲讽,“皇后娘娘,你该不该受罚,该如何受罚,得看那尔布夫人如何。”
“额娘不会有事。”如懿打断了她的话:“魏嬿婉,你休想——”
“娘娘。”江与彬却骤然起了身,他慌乱的转过头来,满脸惶恐,“夫人,夫人她……没有气息了。”
此话一出,如懿的身子微微晃动了几下。
她带着几分迷茫,几分不信道:“不可能的,额娘刚还是好好的,怎么会这么突然……”
魏嬿婉懒得多听如懿的废话,只吩咐道:“王蟾,进去看!”
“是。”王蟾响亮的答应了一声,便一马当先冲进了进去。
容珮“唉唉唉”了半天,也没能挡住王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闯进了暖阁之中。
须臾之间,王蟾便就又出了来,大声道:“回禀娘娘,暖阁里有血!”
魏嬿婉冷淡的抬起了眼睛,轻声问道,“皇后娘娘,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的?”
如懿紧紧闭着唇,竟是一副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额娘离开翊坤宫时就是好好的。”
魏嬿婉只觉得可笑。
她有个不曾爱过她的母亲,便更羡慕旁人拥有愿意爱她,护她的母亲。
如懿也有这么一个母亲。
所以今世到了如今,她魏嬿婉亦从未想过再从那尔布夫人这个角度来攻破如懿。
可……
她放过了那尔布夫人,如懿却不曾。
魏嬿婉扶着春婵的手,安静的望着还在顾左右而言他的如懿,低着声,却说出了最真实,亦最残酷的话语:“皇后娘娘,你气死了你的额娘。”
此话一出,包括容珮在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皇上以孝治国,最恨得便是不忠不孝之徒——
如懿亦知道此事的要紧,忙反驳道:“你不知道真相岂能胡说八道!额娘身子一直不好,在宫内略坐了一会,便觉身体不适,决定出宫。”
魏嬿婉没说任何话来反驳她,只就这么安静的望着她。
如懿剩下的话,便凝在了口中,说不出来了。
在往周围一看,她心头剧震——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皇后娘娘。”魏嬿婉缓缓道:“您怎么一点都不伤心?”
她问着,“本宫看着,你为自己辩解时,反而更是激动一些呢。”
如懿的厚唇要嘟不嘟,前后波动好像抽搐一般,“本,本宫……”
“禀太后娘娘吧。”魏嬿婉已经不愿再听她的废话,“皇后娘娘说的对,本宫的确不能处置你。”
她转身,笑容极平静,“但有人可以。”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皇上的黑气依旧在身体之上,若没有一个足够强烈的刺激,怕是就这般潜伏着不会动弹,所以皇上无法真正的重罚皇后——
但太后可以。
太后听闻此事,竟也甩开了以往对乌拉那拉氏的偏见,只勃然大怒道,“这样的事她也做的出来,福珈!”
她厉声道:“寻常的掌嘴,杖刑怕是不能让她长记性!你去慎刑司点几个精奇嬷嬷一道,押了皇后,给哀家杖打她的脚心!”
平日里杖刑大多是打的臀部,此处肉厚,不易打出人命。
若是重一点,便打大腿或者小腿,这里就得看行刑人的技术了,稍有不慎,断了腿的也是有的。
但最残酷的,便是杖打脚心了。
此处娇嫩,稍打重一点,或者多打几下,可就伤了身。
太后是真气的狠了,才动了这般的刑罚——
如懿身为一国之母,竟爆出这般不孝的丑闻,又如何能够母仪天下?!
这话,太后亦和皇帝说了,甚至还劝道:“那尔布夫人死了,乌拉那拉氏以后也无人能在进宫说什么了, 要不,皇帝你还是干脆废了她吧。”
“不必。”皇帝甩了甩佛珠,笑容神秘莫测,“皇额娘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朕都无所谓。”
他轻轻的语调中,竟听得出几分可怖,“朕知道宫里怎么传着皇后,前朝弹劾她的亦如同雪花般的堆积在朕的桌子上,都说皇后不配为皇后,但朕偏偏要保她。”
太后自然不会以为皇帝这还对皇后有着旧情,便犹豫道:“皇帝,你这是……”
“就像皇阿玛一样。”皇上低声道:“朕啊,要彻底摧毁她,不管是灵魂,还是身躯,都该在这里,在这个后宫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