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绝子药并不难得,难得的是寻一个合适的出手之人。
寒香见对如懿又都是有问必答,甚至包括了她刺伤了皇上手臂一事,也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皇上替她隐瞒,寒香见却不愿领这份情。
如懿听了,就将这件事悄悄的递进了慈宁宫。
太后可以纵着皇上于情爱上乱来,却绝不会允许龙体有损。
这个大罪,却——
骤然降临在了颖贵人的头上。
她皮娇肉嫩,挨了二十杖责,竟大半年都没有好透,再又添上了太后加上来的三十下,打的她是嗷嗷惨叫,却无人同情。
因为带人来行刑的福珈同样带了证据来。
西洋钟和磨的发亮的指针,以及冷笑着指认曾在颖贵人殿内看见这西洋钟的豫嫔。
人证物证俱在。
颖贵人这三十板子,便注定要挨!
她躺在床上起不来身时,却又听见殿外的豫嫔高兴的说着什么,“要不是皇后娘娘去慈宁宫告状,本宫还收拾不了她呢!真真是活该?!”
皇后娘娘?
颖贵人拳捏的死紧。
皇后娘娘,这个仇她必定会报!
她身上有伤,就算恨到了极致,却也只能暂且按捺下心头的焦躁——
如懿同样很焦躁。
眼瞧着寒香见连续侍寝一个月了,太后除了狠狠惩戒了一顿颖贵人之外,也只是招了皇帝过去问了几句话,便再没有了别的动静了。
难道太后娘娘就不担心寒香见生了孩子之后皇上会愈发的偏疼她,也不担心这么个动辄动刀的女人躺在皇帝面前有危险吗?
显然。
太后还真没考虑到这个方面来。
纳寒香见时,她说的话就不算数,且寒香见入宫,亦有属于她自己的政治意义。
太后便觉得不必在皇上熬了一年,好不容易得手之时泼一盆冷水下去。
至于孩子?
别看现在皇上对寒香见千好万好,什么都紧着她来,但太后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得不到才日思夜想,得到了也不过尔尔。
若真怀上了,十月之中有的是机会解决掉这个容贵人。
又何必在此时此刻热火上浇油,无端端生出什么是非来。
太后不止自己不干,还和魏嬿婉一合计,决定煽风点火。
看看乌拉那拉氏的这个侄女能够蠢到什么地步。
江与彬领了命,为如懿请平安脉时隐隐提了提,“容贵人总问微臣讨要绝子药。”
“绝子药”这三个字很快抓住了神游天际的如懿的注意力,让她快速转过头来,温和道:“她要,你就给她好了。”
随意的好像让江与彬递过去什么糕点果干一般。
“微臣不敢。”江与彬心里骂得很脏,嘴上却恳切道:“不过容贵人让我来请皇后娘娘,说您会帮她。”
如懿微愣,“本宫刚不是已经说了么?容贵人要,就给她。”
江与彬此时已收拾好药箱,便提在手中,又从袖中抽出了一个药方放在了桌上,立刻就逃之夭夭。
旁的话,什么都没有说。
“娘娘。”容珮瞧着桌上的那张纸,有些焦虑:“这件事和翊坤宫没有关系,您还是别做吧。”
“不必多说。”如懿放空着目光,只漫不经心吩咐道:“你去熬药吧。”
容珮无法,只能将药方送了下去。
药汁,很快就热乎乎的就行熬好了。
三宝多了个心眼,将药方丢进了药炉中烧了个干净,才捧着药汁送了上来。
如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带着食盒朝着宝月楼去了。
那速度,简直让三宝咂舌不已。
乖乖。
他就没见过皇后娘娘办什么事情,能这么有效率的!
所以,那碗绝子汤放在寒香见面前时甚至还冒着热气!
“这是你想要的。”如懿快频率的眨着眼,好似这样才能遮掩她的迫不及待,“你想好了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如懿实在快要憋不住自己的笑容,又赶紧强调道:“喝不喝,在你。”
“喝。”寒香见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变化,直接掀开了盖子,“这于我是个好东西。”
好像提线木偶。
如懿如释重负,却还要尽一尽她的职责,“喝下去就不能后悔了。”
“孩子只该和心爱之人共同拥有,不是用来争宠的。”寒香见伸手拿起药碗,“皇后娘娘你说是吗?”
不管寒香见说了什么,如懿都能在心里骂一骂魏嬿婉,可唯独这句话,她不知道怎么接——
孩子于她,也只是个争宠的工具。
如懿只能微微侧开了眼睛,含糊道:“你说的对。”
寒香见得了想要的回答,便仰头喝下了那碗药。
这药效比她想要的还要激烈,寒香见的脸上瞬间就起了一层薄汗。
如懿赶忙道:“喜珀,快送你家主子进去,容珮,快去请江太医。”
她顿了顿,才故作遗憾道:“容贵人怕是要受苦了。”
这边江与彬才刚在太医院坐了一刻钟,就被唤了过来,心里亦和三宝一样震惊。
皇后娘娘这一次效率这么高的吗?
他急匆匆的赶到了宝月楼,伸头往寝殿一看。
容贵人已经痛晕了过去,便忙忙和随后到的齐汝商议治疗方案——
他给的方子本不会这般厉害,只是因着容贵人处于月信期,才导致了这血崩之状!
这真是,给的人不问,喝的人不说,折腾的他要了命。
“什么?”正在养心殿处理政务的皇上骤然听闻这个消息,一拍桌子就出了养心殿。
进忠也有要事要禀报,赶紧抓着其中的缝隙提醒道:“皇上,令贵妃娘娘即将临盆了。”
皇上脚步一顿。
他的确很宠魏嬿婉,但在此时,旧爱却抵不过新人。
于是,皇上便吩咐道:“她不是第一次生产了,想来也不会出事,你替朕去永寿宫候着吧。”
嗨?!
这个老匹夫!
进忠心里暗骂了一句。
不过也无妨,反正他也是过来走个过场,皇上爱去不去,他可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