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并未得到想要的回答,又追问了一句,“寒企是谁什么人,你为何想要为他殉情而死?”
寒香见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表情,说的话却颇为惊人,“他是我未婚夫婿!”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白蕊姬靠向魏嬿婉,小声道:“她有未婚夫婿,那她父王送她来作甚?京城一日游?还是说皇上头顶要绿油油了?”
魏嬿婉低低一笑,“也许呢。”
太后用手压了压众人的议论声,亦有些不可置信,“你有婚约?”
寒部献女,谁都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不就是往后宫里塞。
总不能是给皇上看一看他们的公主有多美吧?!
兆惠亦被吓得跪下,“回皇上,回太后,这香见公主的确曾有婚约,但早已取消,且那寒企早已身死,公主仍是未嫁之身啊!”
寒香见昂着脖子,依旧一副不屈的模样,“是你们害死了寒企,若不是你们非要我入宫,他怎么会一路跟来,又怎么会遇雪崩?!皇帝,是你害死了他,我绝对不会——”
“雪崩?”魏嬿婉实在忍不下去了,“本宫想请问香见公主,这雪崩埋了多少人?”
寒香见不看她。
兆惠却拱手道:“回令妃娘娘,这事只能怪那寒企找死,就算军中小兵,都知晓雪山下不可大喊大叫,可寒企他——”
他顿了顿,看了眼寒香见,“他和香见公主你一声,我一声的高声呼唤着彼此,才导致了雪崩,就埋了他一人。”
……
魏嬿婉同情皇上,也敬佩寒香见。
怕也是和如懿一个样子,惯是会甩开责任的。
“那香见公主不该全怪皇上。”魏嬿婉劝道:“你和那寒企也是有些责任的。”
这话,说得很公道。
不少人也都点了点头。
自己找死, 怎好怪旁人。
但显然,寒香见并不愿听得这些真话,只仇恨的瞪着皇上,自然也没有听见太后说的:“寒氏,人已去了,哀家也能理解你的伤心,便也可以当你刚的举动是一心寻死。”
她顿了顿,还是有点怕这动辄杀人的性子,“这样吧,哀家让人在京中给你安排个宅子住下,皇上再给你一个外命妇的身份,你便能荣归寒氏。”
这是极好的处置方法。
皇帝初见痴迷,却还没到为她忤逆太后的地步。
若这寒香见顺势磕头谢恩,就算皇帝再不舍,也就板上钉钉,定下此事。
偏偏,她跌坐在地上,默默垂着泪。
魏嬿婉清楚,皇帝最好这一口——
果然,皇上当即吩咐道:“皇额娘,朕已有打算,赐寒香见入承乾宫沐浴更衣,暂住歇息。”
得。
太后一听就懒得管了。
皇帝又见色起意。
她不管,魏嬿婉也懒得管。
皇上的爱就和浮云一样,今日爱这个,明日爱那个,只要她还有宠就是了,余下的她也顾不得,也不必因着这件事让皇上不喜。
只是,皇帝还有另一个“额娘”要管他。
就算寒香见什么都吻合如懿的喜好,但毕竟是个进宫和她抢男人的女子,如懿还是开了口,“寒氏御前行刺,野性未驯,要不还是缓一缓?”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皇上就起了叛逆之心。
“皇后啊,朕何时要你教着做事了?!”
皇上冷嗤道:“朕偏要她进承乾宫,为承乾宫主位。”
说罢,他便拂袖离了席。
上下这么多人,都看得出来,如懿一句话便激怒了皇上,让他怒而离开——
帝后不和。
原本堪堪挂着的遮羞布被扯了开来。
如懿站在原地,感受着下面看上来的打量和琢磨的视线,只觉得羞愧和难受。
可更令她心头不爽的是,皇上看寒香见的眼神是她大半辈子都不曾见过的意乱情迷。
不。
如懿很快就安抚了自己。
这只是色令智昏。
这酒席本就是为了寒香见而办的,皇上走了,寒香见也被带走了,这酒席再怎么干巴巴的吃下去也没甚意思。
于是,太后挥手,便将席面散了去。
恪贵人和颖贵人相偕而去,路上还不住的嘀咕道:“皇上最近是怎么了?弄来一个克夫的豫嫔还不够,这来的寒香见也是个克夫的祸水。”
她仍觉得说的不够狠,“那寒部算——”
恪贵人本想说寒部算什么玩意,她们蒙古妃嫔才是最高贵的。
但想着自己身后亦没了依靠,只能垂着脑袋道:“她今日敢行刺皇上,明日保不齐会做什么更吓人的事情呢!”
颖贵人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是了。
从今日寒氏那惊天的恨意来看,她必定还会寻机刺杀。
也许是她的机会?
一个软弱无力的刺杀,正好,让她能重新回到皇上的眼前!
而这边,寒香见虽被送进了承乾宫,但依旧是清冷孤傲的。
一是不肯换掉寒族服饰。
二是将皇上的赏赐,赐下的宫女太监皆都赶了出去。
三是送去的膳食她极少触碰。
日日站在窗旁,痴痴地看着远处。
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能站十个时辰以上,宛如雪山上最纯洁无垢,高洁至极的雪莲花。
这极大的刺激了皇上的征服欲。
头一个月,如水的赏赐便流淌进了承乾宫,伺候的喜柏一开始还觉得欢喜,往后,便麻木了——
皇上不会将承乾宫当做了库房吧。
这么一堆一堆的塞进来,寒香见便一堆堆的丢出去。
整的承乾宫殿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唉。”第二个月的时候,皇上终于疲了,他托着下巴,问伺候的进忠,“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冷,怎么就总是捂不热呢。”
进忠也很哀怨。
这一个月,皇上不是天天带着他和进保往寒香见那处去,就是命他们两一波波的送礼——
搅合得他近一个月不曾和令主儿好好说会话了。
皇上又叹气,“她怎么就是对寒企念念不忘呢?”
这话,点着了进忠的痛处。
他心眼小,便嘀咕道:“那寒企不过是和香见公主早认识几年,定是花言巧语哄骗了香见公主,公主年少,哪见过什么好男子,自然被哄了去。”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寒香见与寒企,还是说的是——
“没错。”皇上点了点进忠,“寒部那一亩三分地,能出什么好男儿,定是个巧言令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