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不肯相信。
除了她之外,怎么还有人配得到这么诚挚的感情?
她的少年郎都变了,为何江与彬却不曾变?
这种不甘几乎将她整个淹没。
“惢心只是个奴婢。”如懿口不择言道:“你不必对她这么好。”
江与彬忽然没了笑容。
如懿可以针对任何人,却怎么也不该针对惢心!
江与彬是亲眼看着惢心之前对如懿是多么忠诚,就算如懿对惢心有恩,也早就还够了。
惢心不欠如懿的!
“皇后娘娘大概不知道。”江与彬站着,面无表情,“皇上前日赐给了惢心五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她如今,不是奴才了。”
“什么?!”
比起惢心背叛她,如懿被这个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
在她眼里,一日为奴,终身为奴!
惢心怎么可以改变这个身份,成为诰命夫人呢?!
这是双重背叛!
寒风之中,如懿只觉得更冷了。
惢心离开了她,竟过的更好了,这怎么不让她心头发寒,妒恨如狂呢。
“江与彬!”如懿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唤出这个名字,可她偏偏控制不住,“惢心她投靠了令妃,令妃她——”
“咳!”进忠咳嗽了两声,直接打断了如懿的话:“既然皇后娘娘无碍,就好好站着吧,别再闹出什么动静来了,奴才听里面皇上翻了几次身了呢。”
一句话,给了江与彬脱身的机会。
他不动声色的拱了拱手,提了药箱要走。
“江与彬!”如懿又唤他,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告诉他,“你帮本宫去看看凌云彻。”
她犹豫了会,终还是没有如同之前那般说替他治好腿,“给他上些药吧。”
……
江与彬猜了如懿会因着惢心对他有任何态度,却绝对想不到最后会是这么一句话。
进忠送他出去,江与彬忍不住问道:“进忠公公,你觉得……”
“皇后娘娘无人可用。”进忠低声道:“又显了颓势,太医院没人会投靠她,所以她必定会紧紧抓着你。”
太医用处很大。
同样,不可信的太医带来的害处也很大。
如懿坚信在她的魅力下,江与彬依旧会认真为她做事,所以,如懿舍不得。
“……”江与彬一时陷入了无言之中。
也是。
看顾其他妃嫔的太医常有赏赐,也只有他劳心劳命,除了俸禄之外一分没有。
且如懿的抠门早就传播了出去,除了他之外,也没人肯来翊坤宫了。
进忠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道:“估计暂时,还得忍着。”
江与彬叹了口气,认命点头。
惢心出局,他能晚一点也好。
殿内站着的如懿迎风而站,还在顾影自怜。
在这个时候,她就万分怀念起了李玉。
若是他在,进忠怎么可能这么猖狂,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了。
站累了,如懿时不时前后摇晃几下,亦或者左右摇晃下,总之几乎没有规规矩矩站着的时候。
到了凌晨,熬不住的如懿还是寻了个地方靠着——
皇上让她在外面站着,也没说一定是哪儿。
于是,穿戴完毕的皇上出来往左边一看,便看见了靠着柱子酣睡的如懿。
呵。
皇上不出声的冷笑了一声,挥手又指了指翊坤宫的大门。
此时,妃嫔们也该来给新皇后磕头了。
他本不愿赐给如懿这个荣耀,却在看见她的模样时改了主意。
比疯,他又怕过谁?!
所以,在进忠小声的提醒下,纯贵妃头一个踏进了翊坤宫,只看了一眼,她就差点惊呼出声——
所幸落后她半步的魏嬿婉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嘴。
纯贵妃偷偷看了眼正准备登上驾辇的皇帝,感激道:“多谢你,令妃。”
皇上已经提醒了她们进来轻声一点,若惊醒了如懿,怕是皇上立刻就要降下责罚了。
“你们怎么堵着门?”海兰落后几步,怎么都看不见翊坤宫内的情况,只能从皇上的态度中猜测一二,“还是怕了?不敢进去了?”
皇上让她们安静进去,定时怕惊醒睡着的姐姐。
昨夜翊坤宫里也没传出什么异样的动静。
皇上一定是和姐姐和好了,才这般疼惜她。
魏嬿婉回头看向海兰,顺便瞟了眼远处的颖贵人和恪贵人,才跟着纯贵妃往前走。
白蕊姬是第三个进来的,抬头一看便“扑哧”一笑,往魏嬿婉身旁走去了。
而后忻嫔、庆嫔也同步踏过了门槛。
忻嫔看了眼,便一脸嫌弃,庆嫔的眼睛却亮了起来,立刻转身去拉婉嫔,显然准备指给她看。
因着这三人,海兰就被挡在了外面。
待她好不容易走进翊坤宫,便迫不及待的看向了寝殿的方向。
在她的幻想中,姐姐该雍容华贵的出现,接受她们的叩拜。
但,第一眼,她什么都没看到。
“嘿,愉嫔。”白蕊姬揶揄的指了指偏殿,“你亲爱的姐姐在那里呢。”
海兰瞪了她一眼,“姐姐是中宫皇后,怎可能在偏殿!她定是在暖阁里面等着我们呢!”
“唉。”慢几步的颖贵人也惊讶道:“皇后娘娘怎么这样?”
海兰将颖贵人划归为自己人,听她这么说,眼睛才控制不住的瞟过去——
偏殿外,如懿抱着柱子睡的正香,嘴角还带着点水光。
……
堂堂后宫之主,乌拉那拉氏如懿,在成为皇后的第一天,便在众妃嫔睡的流了口水。
“姐姐!”海兰尖叫了一声,将睡梦中的如懿吓得一颤,身子往前一倾,脸便斜斜的砸进了不知谁放在台阶下的水桶里。
水溅了一地。
如懿清醒了,正要狼狈的爬起来,却发现不能。
她的旗头恰好卡在了木桶的提手处,进退不能,尴尬到了极致!
正巧,容珮雄赳赳气昂昂的从住所走了出来,准备去伺候刚晋升的皇后娘娘,却见诸位娘娘都惊讶的看着地上。
容珮伸头一看,不由皱眉。
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