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都是自家人。”
魏嬿婉笑道道:“你岁数也到了,早就该出宫去了,若有喜欢的,便和我说一声,我好为你们打算一番。若是没有,我也让进忠公公帮你在御前侍卫里面挑一个上进老实的,总不会委屈了你。”
她是实打实的为春婵打算着。
春婵、澜翠、王蟾上辈子跟着她什么杀头的事情没有做过?这辈子,她便盼着他们能早早得到幸福。
王蟾的幸福简单,每次好吃好喝就成,横竖他也是出不了宫。
澜翠也已经握着了她的幸福。
那春婵呢?
魏嬿婉也想春婵幸福呀。
春婵眨了眨眼,果断摇头道:“奴婢不想嫁人。”
她日日这么来来去去的,也会听到几嘴闲话。
比如这后宫里那些没有家世的普通宫女啦,她们到了年纪被遣散出了宫,除了几个运气好的,日子过的都不怎么样。
旁的女子十六七岁便要成亲了,她们出宫时最起码也要二十五岁,想要嫁个好人家很难,要么是个续弦要么就是个妾。
春婵当然知道主儿说要帮她挑一个好的就一定是个好人。
可那又怎么样呢?
像赵九霄那般傻到极致的人毕竟是个少数,更别说御前侍卫里面的个个都是上三旗的,他们凭什么要看中她这一个没身世没背景的宫女?
还不是因为她的主儿是令妃娘娘,且极为受宠。
所以,春婵很不平衡。
凭什么她家主儿绞尽脑汁,拼尽心血赚来的东西,要便宜这些人?!
主儿疼她,她也疼主儿。
主儿对她好,她也对主儿好。
一来一去,半分都没有错开才是最正确的,永寿宫的好处总不能流到无关人等那里去。
而且,春婵总觉得情啊爱啊,不怎么有意思。
皇上爱发妻孝贤皇后吧?也宠令主儿,偏偏还要对他万分讨厌的如懿百般忍让。
没劲儿。
春婵早就想好了。
她要陪着令主儿,年纪大了就继续当嬷嬷,谁不尊她一声姑姑?!
瞧太后娘娘身旁的福珈姑姑就气派的很呀。
想到这儿,春婵便躬身道:“主儿,奴婢许是情窍未开,实在对这些提不起兴趣来,若真有那么一天,奴婢自然会和主儿说的。”
好吧。
春婵都这般说了,魏嬿婉便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便看向惢心,“如懿知道你背叛了,可有为难你和江与彬?”
惢心摇了摇头,“我和江与彬一直在等,但一直没有等着翊坤宫的发作。”
她凝神想了想如懿的性子,便肯定道:“我怀疑她还在等,待明日过了,她便是皇后,想要处置一个太医不难。”
“不。”魏嬿婉眯眼道:“她肯定不会处置江与彬,只会对付你。”
如懿对男人女人全然是两个态度。
李玉死了,凌云彻要被嘎蛋,也不算男人了。
如懿极有可能会选择一个新的精神慰藉,这个人说不准会是江与彬。
惢心回想过去,不由也泛起一阵阵的恶心,“娘娘很有可能猜对了。”
虽然程度不同,可如懿面对江与彬时的态度也会带上几分娇嗔,并几分知心的模样。
怎么算不得也期盼着江与彬同样成为她的舔狗呢?!
“这一次,皇上能赐给你五品诰命的身份,也是侥幸。”魏嬿婉捏着帕子告诉惢心,“你出宫这几年,皇贵妃过的很不舒心,所以,你越幸福,许就越扎她的心。”
“她觉得我的一切都是她赐下的,所以更不满我背叛。”惢心低声道:“那,要不,我避一避?她无非就是想知道我过的不好,只要江与彬——”
“不必。”魏嬿婉断然摇头,“她最是欺软怕硬,你若退,她只会肆无忌惮。”
凭什么善人要给恶人让步?
她偏不让惢心受这个委屈!
魏嬿婉轻轻一笑,“且看明日吧。”
明日——
满宫的妃嫔都看着翊坤宫的方向。
皇上要册封如懿为皇后,却不许她们前往观礼。
宫内也没有任何喜庆的装扮,就好像今日是最普通的一日罢了。
“皇帝。”太后叹息着劝道:“你若不喜欢如懿,也就算了,何苦为难自己,非要立她为后呢?!”
对面,皇上比以前要阴郁的多,“皇额娘,朕心里有数。”
他有一种预感。
控制着他,压抑着他的力量追求的目标就是要如懿成为皇后。
不破不立。
他若不立如懿,也许终其一生都会被压制着,这也许是他唯一的契机。
“唉。”太后摇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皇后之位还是回到乌拉那拉氏手中,难道这就是命吗?”
皇上轻声道:“皇阿玛曾赐予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未必不会重演。”
“你是说……?”
太后迟疑的追问道:“最后的那句话?”
皇上阴沉一笑,起身告退,“时辰到了,朕去翊坤宫了。”
太后怔怔的目送他的离去。
先皇赐下的是——
他与宜修死生不复相见!
“何必——”太后喃喃道:“何必闹成这个模样呢?你是皇帝,先皇又不曾留下遗旨,何必受乌拉那拉氏的制约?”
远去的皇上并未听见她的话语。
登上驾辇。
驾临翊坤宫。
再度见到他已经厌恶到了极致的那张脸。
依旧如初。
如懿啊。
她见他的时候,从来都是这般嘴角下垂,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看来,你不怎么希望见到朕。”皇上微微侧身,“是不是希望看着他?”
进忠带着两个小太监正将饿的奄奄一息的凌云彻拖进来——
后面,还跟着一串净身所的老太监们。
他们一声不吭,就在院子中间摆下了他们带来的工具,而皇上则大步上前,抓住如懿的胳膊往寝殿里扯,“如懿啊,朕给你带来的这个礼物,你喜欢不喜欢?”
这种感觉,几乎让如懿梦回凌云彻断腿的那一日。
她不由自主的挣开了皇上的手,“皇上!”
如懿厉声道:“你这不只是在羞辱本宫,也是在羞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