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死了。
死在金简知道真相前三天。
皇家血脉极为要紧,也是皇上命令进忠与玉氏联系,回溯金玉妍的真实身份。
毕竟附近几个国家样貌都类似,皇上只担心她是东瀛人。
当得知她其实是满族人后,皇上实实在在的松了一口气,只将她做的事情都当作玉氏的教唆——
玉氏王爷又进京一游。
他也聪明,带了一水的玉氏美人讨好皇上,又奴颜婢膝的求饶,只说已经处死金玉妍的养父母,她们所作所为和他完全无关。
进忠在旁听着,只觉得这什么王爷真真是个小人。
吃好处的时候不说,现在没了好处便赶紧撇清了关系。
不过显然,对于皇上来说,这王爷还算是好控制的,稍稍惩罚了之后,便就放了他回去。
另外又为了安抚伤心的金简,准了金玉妍以皇贵妃规格入葬。
海兰是不满这样的处理的,只是去了一趟养心殿,就失魂落魄的出来了。
白蕊姬来寻魏嬿婉说话,也提起了这件事,“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金玉妍做了这么多坏事,竟还给她追封?”
魏嬿婉却不意外,“金玉妍伴着皇上从潜邸出来,情分不比寻常,加上她身世可怜,又有被蒙蔽的原因在内,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极限。”
去启祥宫时,她就发现了。
除了伺候的人少了之外,金玉妍吃穿用度皆在逐渐恢复如常,且旁边还放着一碗药汁,想来医治也是不缺的,若不是诱她吃了那药,也许再给她几日就能再卷土重来了。
金玉妍得封淑嘉皇贵妃。
怎么不算皇上已经心软呢?
虽然永珹出嗣之事依旧在议,可魏嬿婉知道这是保护永珹呢。
他已经没有竞争太子之位的可能,出嗣去吃绝户,当个闲散王爷过一辈子岂不是更好?
且因着海兰去的那么一趟,永璇和永瑆也得封了贝子,虽丢给了太妃抚养,却是暂且从后宫纷争之中脱身而去了。
“不过目前这么一看。”白蕊姬忧心道:“反而永琪冒了尖,我总有些不安。”
她着急的握住魏嬿婉的手,“我这个养母也没什么助力给他,你说该怎么办啊?”
魏嬿婉却偏头看向外面,笑道:“来了就进来,站在窗下不冷吗?”
“请玫娘娘安。”永琪不好意思的挑开帘子走了进来,“请令娘娘安,令娘娘好耳力,我才刚到,您就听了出来。”
“你这额娘真让你不省心。”魏嬿婉看着他手中的披风,揶揄道:“还要你特意来送一趟。”
因着白蕊姬十分关注永琪不能受凉,连带着永琪自己也小心了起来,当然,他同样这般关心白蕊姬。
下学回来,听说玫娘娘没穿披风就去了永寿宫,永琪便赶紧送来了。
白蕊姬颇有点不好意思,“永琪性子温和,想的也总比我周到一些。”
魏嬿婉瞄她,“他既然这么有主见,你又何必纠结?只问他自个儿就是,永琪,你自己来说。”
永琪在春蝉搬来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玫娘娘不必忧心,能怎样会怎样,都靠我自个儿的能力,旁的都不是必须的。”
他很自信,眼中亦亮晶晶的。
全然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白蕊姬微愣,“你就不羡慕别人吗?”
“羡慕谁?”永琪微笑道:“我羡慕的,已经有了。”
魏嬿婉也笑了。
白蕊姬看了看永琪,又看了看魏嬿婉,迷糊极了,“你想要的是什么啊?”
永琪脸一红,只嘀咕道:“玫娘娘别问了。”
他脸皮子薄,也不太擅于表达,自然也说不出口——
玫娘娘给了他真正母亲的关爱。
而不是额娘那般,总在他耳边不断的给他洗脑,“你不配,你得为了娴娘娘付出一切。”
因为下午还要练习骑射,永琪陪坐了一会,便就起身告退了。
也是不巧,回去的路上要经过翊坤宫,永琪便一眼看见了正要踏进翊坤宫的身影,便只能上前行礼道:“额娘。”
海兰却不动,只深深的看着他。
良久,才冷笑了一声,“永琪,你跟了白蕊姬这么久,规矩倒是愈发的退了,你娴娘娘怀孕这么久,也不曾见你上门看上一次。”
“娴娘娘有额娘照顾,还需要儿子做什么?”永琪难得的回怼道:“毕竟谁也没有额娘您的尽心尽力。”
他盯着海兰身后叶心捧着的白毛手围,“这东西,额娘又熬了几夜?”
“这和你没有关系。”海兰斥道:“我只问你一句,如今你就站在翊坤宫门口,是进还是不进?”
她威胁道:“你若不来,我就去你皇阿玛面前告一个白蕊姬教养不善!”
永琪一窒,“额娘,你明知道玫娘娘对我很好,为何非要苦苦相逼?”
海兰不理他,转身就进了翊坤宫。
永琪咬了咬牙,还是不愿因着自己牵连白蕊姬,便被迫踏进了翊坤宫。
一进去,他便感觉颇为不适。
整个翊坤宫就好像被灰色浸透了一般,从内而外,都透出了衰败。
而暖阁里,正传来额娘和娴娘娘的说话声,“姐姐,我扶你多走几圈吧。”
永琪一听,便以为这两人要出来,就站在门口等着。
可未曾想,等了半天,只听得见里面绕着圈儿的脚步声,竟无人出来。
永琪无语了。
原来,宫女们传闻是真的。
娴娘娘怕人害她,连门都不敢出,就算太医让她多走几步,也不管暖阁里摆着多少家具和摆设,她也不敢踏出暖阁一步,只日日在里面缩着。
……
真的很像永瑆养着的那只小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