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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也吓坏了

    回养心殿的路上,皇上久久无言,进忠闷头跟着。

    直到踏进养心殿的瞬间,他才终于听见皇上问出了第一句话,“进忠啊,你觉得永珹如何?”

    进忠眼观鼻,鼻观心,恭敬极了:“奴才怎敢妄言皇子?”

    皇上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怎得竟回想起了李玉,若是他的话,想来立刻会暗搓搓的说一堆话,甚至还会主动将话题往十二阿哥身上引。

    就好像他才是皇帝一样。

    现在看着话不多,办事又利索的进忠,他略略摇头,早知道换个主管这么爽,他就该早早将李玉处理了的。

    “朕让你说你就说。”皇上边往里面走,边吩咐道:“只是随口一谈,朕也不会怪罪你。”

    不怪罪?

    进忠可不是李玉,他清楚的知道说得皇上满意就是随口一谈,说得不满意——

    皇上还能轻饶了他?

    他只笑了笑,“奴才愚钝,真真看不出来什么。”

    “就说去年木兰围场一事。”皇上在软塌上坐下,“在场除了朕有四人,李玉已死,凌云彻……”

    他“呵”了一声,“朕只问你从当时情形来看永珹和永琪怎么样?”

    进忠晓得,这便是非让他说了。

    “奴才别的看不出来。”进忠接过小太监递上的茶杯,放在了皇上手边,“不过五阿哥但凡失手,轻则重伤,重则必死无疑。”

    皇上是平等的怀疑永琪和永珹。

    但其中,一个在安全范围外,一个却冒险挡在皇上身前。

    哪个危险哪个安全,显而易见。

    皇上淡淡笑了笑,“也是。”

    为太子者,身体不可残缺。

    所以——

    除了死去的李玉,站在安全位置的永珹疑点最大!

    很快的,木兰围场进出的记录也送到了御前。

    其上,清楚的显示着永珹在木兰秋狩之前,曾去过木兰围场。

    虽然没有别的证据,但对皇上而言,让他怀疑便已是大忌。

    如此还不够。

    也不知道是不是嘉妃心急如焚昏了头,竟修书一封去了玉氏,信里皆是忠心之言。

    原先不觉得,但有了疑心,皇上却觉得这封信不像是写给玉氏的,反而像是写给他看的。

    更重要的是玉氏回信,除了请旨谢恩外,还要求皇上派皇子去巡视玉氏。

    “要求”这个词语就很有意思。

    一个小小附属国,竟还要求他堂堂大清皇帝派遣一个皇子前去巡视?

    真是好大的脸面!

    且永璋不成器,永琪小了几岁,永珹精熟玉氏语言,皇上几乎能够肯定,他最先考虑的一定会是永珹!

    几相叠加,皇上只挥手命缄亲王出使,同令永珹即刻出宫居住,无事不得入宫。

    包括前往启祥宫请安,亦需要皇上的准许。

    永璇同样迁往撷芳殿居住,虽还留下了个永瑆,可对于心中有鬼的金玉妍来说,却已经足够让她惊惧了——

    七宝手串时,她人证物证均被抓住,被判剥夺阿哥抚养之权就和眼前的情况差不多!

    现如今野马之局,虽然没有之前那般严苛,可恰恰证明了皇上知晓了什么却苦于没有证据!

    这让她夜夜难眠,梦魇连连,极怕有人暗害她。

    于是,金玉妍做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

    她没有要求增加守卫,只吩咐了一件事——

    养狗。

    需要会叫,会凶,会护院的狗。

    殊不知宫内养猫养狗皆要上册,按照规矩来说,金玉妍要求的这些恶犬是不得进入后宫的。

    可偏生,这位主儿闹个不休,内务府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狗送了去。

    这下,便满宫皆是狗的叫声了。

    吵的众人夜不能眠。

    永寿宫就在启祥宫一旁,该是最受罪的地方,魏嬿婉和金玉妍又是互相不顺眼,想来第一个闹起来的该是令妃才对。

    可未曾想到,第一个发作的竟是启祥宫斜对面的翊坤宫。

    璟兕心疾发作!

    这是她出生之后第一次发作,可来势汹汹,竟极快的出现了抽搐之象,惊得皇上立刻赶了来,“要紧吗?”

    床榻之旁,江与彬正拿过丸药递给容珮,见皇上问起,赶紧回答:“禀报皇上,五公主这是被惊到了,喂了安神药应该会好一些。”

    容珮赶紧将药丸塞进了璟兕的口中。

    看着璟兕的呼吸渐渐平稳,皇上抿着唇,开始打量周围。

    不出他的意料。

    紧紧抱着璟兕的是嬷嬷,而如懿淡淡的坐在她的对面,关切有,但不多。

    好似眼前的璟兕只是得了个小小的伤风感冒,并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一般。

    她的情绪一直飘离在外。

    该关心时说两句不咸不淡的,该着急时眼睛多眨七八下。

    除此之外,连眼角都不曾红过一分,护甲也稳定的戴在手指上。

    “江与彬。”皇上沉默了一会,决定略过如懿,“璟兕为何发病?”

    “嘉妃娘娘养的狗日夜叫唤,五公主受不住。”

    听江与彬这么说,如懿好像活过来一般缓缓起身,眼角不知何时竟红润了几分,“皇上,臣妾第一次见璟兕发病,也吓坏了。”

    她不但说,身子还不由自主的靠向了皇上,似乎打算依偎在他怀中,好好说一说自己的痛楚。

    如懿满怀着柔情,她的少年郎一定会扶住她的胳膊,再安抚她几句,可是——

    她靠了个空,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再看皇上,早就越过她的身体往床铺旁走去了,“受罪的是璟兕,治病的是江与彬,照顾的是嬷嬷,你有什么好吓坏的?!”

    他看了看璟兕的状态,才冷冷的回头看向如懿,“难道皇贵妃的意思是璟兕发病,朕不关心她,还得关心关心你吗?”

    他也真是开了眼界。

    璟兕是如懿亲生的女儿啊,正常的母亲不应该坐在床铺前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关心吗?为何是远远瞧着,再不咸不淡的说一句“我也吓坏了”。

    皇上有种不太好的想法。

    如懿这是在和璟兕争他的关注吗?!

    “皇上,臣妾怎么不关心璟兕?”如懿强调,“臣妾已让三宝将嘉妃娘娘的狗都带出宫了。”

    “全部?”

    如懿仔细想了想,她记性不太好,有些记不得三宝的回禀了,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愿让皇上继续关注在这个上面,便笃定的点头道:“是全部。”

    皇上的眉心松了松。

    若是这样,如懿还算有几分人性。

    如懿顺势便挽上了皇上的胳膊,鲜艳的厚唇嘟起——

    皇上瞬间打了个激灵,将她的手从手臂上拨了下来,“好生看顾璟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