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玉!
凌云彻曾在夜晚无数次的回想那日陷害他的李玉,所以他绝对不会认错这道身影。
可是,他不是在御前伺候的吗?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凌云彻将身体趴得更低,隐秘的看着他的动作。
只见李玉在树丛中四处张望,时而看向树梢,时而看向林子外面。
他在找东西!
这树林里会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个御前太监偷偷摸摸过来?
那只有——
不想让别人抢夺去的好处了。
李玉也想借救驾的好机会夺回太监总管的位置,可凌云彻怎么肯?!
木兰围场人烟稀少,又苦又难熬,他也只有这一个机会。
“哒哒哒。”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再往远处一看。
皇上驾着白马出现在了树林间的空地上。
凌云彻预料的不错,那白马很快便就烦躁不安起来。
“吁!!”
皇上全力操控着马匹,想要让它安静下来。
但是无用。
它好像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亦不肯服从主人的命令。
皇上正是焦头烂额之时,耳边却骤然听见了破空之声!
“谁?!”
他下意识的往地上一滚,堪堪避开了这暗箭。
可看着轰然倒地的马匹,弘历心头冷意更甚。
这是朝他来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血腥的诱导,那匹野马竟又回头冲了过来。
弘历赶紧往旁一滚,避到了倒地的枯木之旁,才躲开了第一次冲击。
可明显,这也是被暗处之人预料到的方向。
“嗖!”
破空之声又起!
“皇上!”李玉的位置比凌云彻的位置要近一些,又看着暗箭短小,便纵身扑了出去,挡在了弘历面前。
那暗箭斜斜的插进了李玉的胸口处。
他闷哼了一声,便倒在了弘历的身上。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凌云彻尚未反应过来,救驾的好处便被李玉夺了去!
他暗恨之余,更期盼那黑马能够转身再给李玉一脚。
好的不灵,坏的灵。
那黑马真真又朝弘历和李玉冲来了。
李玉有胆子挡暗箭,可面对这狂暴的野马,却是手软脚软,竟连一分一毫也挪动不得了。
他躲不开也就罢了。
偏偏还将皇上压在了身上。
野马来势汹汹,若一脚踩下,两人俱伤!
凌云彻“腾”一下站了起来,机会来了。
他要甩鞭而去时,却瞧着一旁有人速度更快。
“皇阿玛!”
五阿哥永琪直直冲了过来,将弘历撞到了一旁!
马蹄之下,只有恐惧不已的李玉。
凌云彻知道,若自己的鞭子甩向李玉,拖他一把,便能将他从这生死关头救了下来。
可救下来呢?
挡住暗箭的是李玉,将皇上撞开的是永琪。
压根没有他什么事情。
那还不如……
还不如……
凌云彻不再犹豫,鞭子朝着野马挥了过去,缠住了它的脖子。
只要控制住野马,也算能从这局里夺一杯羹。
凌云彻笃定的握紧鞭子,正要借力跃上马匹时候,却听见了更令人恐惧的声音。
“滋——啦——”
坏了!
鞭子断了!
凌云彻受不住力往后跌坐而去。
而被激怒的野马怒气更甚,扬蹄狠狠踩下。
“啊!”
李玉被踩住了胸口,凄厉的惨叫声让在场的几人都汗毛倒竖。
野马被血腥之气激得更为狂暴,转头又朝着滚落到一旁的弘历和永琪冲了过去!
“皇阿玛小心!”永珹从旁射出一箭,正中野马的脖子。
若没有见血,也许这一下便能击杀野马。
可如今,不够!
野马嘶鸣了一声,便带着那箭继续直冲而来。
而永珹再搭箭也来不及了。
挡在弘历身前的永琪动了。
“铮。”
短剑出鞘,他狠扎在了野马前腿之上,又借力旋身而上,抓住还绑在它脖子之上的断鞭,用尽全身力气勒紧,迫使野马调转方向。
不好。
永珹心头一惊,若以这个状态结束,他就白白谋划了这一场,全然为永琪做了嫁衣。
于是,他赶紧搭箭,瞄准野马。
起码,也要抢一分功来!
可还不等他的箭射出,却看见永琪单手握鞭,俯身而下,抓住了还在野马身上的短剑。
拔出。
狠绝的,再度扎进了野马的大动脉。
血,喷涌而出。
野马,颓然倒下。
永琪趁势落了地,只是半身染血。
“好!”弘历扶着大树站了起来,“永琪,好样的,这样才是朕的好儿子!”
不止是遇事的果决,身手的矫健,还有永琪毫不犹豫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份孝心,都让弘历刮目相看。
永珹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却也只能上前行礼:“皇阿玛,儿臣救驾来迟。”
“无妨。你箭术不错,只是力度差了点,还需要多练练。”弘历打量着周围,眼神阴鸷,“有人行刺,是谁想要害朕?”
痛苦呻吟的李玉,和跪在一旁的凌云彻。
这么一个小小树林里,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在?
遛马,要么去河边,要么在草原上。
为何凌云彻这个养马的奴仆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
弘历眯眼看着地上“嗬嗬”痛呼的李玉。
李玉是御前的太监,为什么突然离开了营地来到了这里?
这一切,疑点重重。
但此地更不能久留。
不久之后,连带着重伤的李玉一起,都回了营地。
如懿等人也赶了过来,却都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广场上,李玉躺在地上人事不知,齐汝正半跪着诊治,而不少围场官员被傅恒提了过来,压在长凳上杖责。
高台之上,弘历脸色阴沉,正盯着眼前跪着的男子,“凌云彻,你为何在树林之中?”
“奴才,奴才只是在那处遛马。”
呵。
弘历冷哼了一声,“你当朕是傻子么?你在树林里溜什么马!”
凌云彻不敢抬头,可却也知道大事不好。
他突然出现在那本就是极大的疑点,根本解释不了,若救了皇上便不会被追究。
可是,救人的不是他,护着皇上的也不是他,便更显得他十分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