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原想着海兰少不得要抗争一番。
可没想到她就这么沉默的接受了。
白蕊姬性子急,既然永琪归了她,当即就命人找来担架,带着永琪回永和宫去了,顺便也将齐汝给薅了过去。
魏嬿婉略晚几步,和海兰同时迈出了养心殿。
“令妃真是好心思。”海兰和魏嬿婉并排走着,“只可惜永琪十二岁了,早就有了自己的心思,就算你将他带了走,他也不会真心真意向着你们。”
这也是她没有激烈反抗的原因之一。
她有信心,在她多年的教导之下,永琪就算去了永和宫,也一定会记挂着姐姐,记挂着娴娘娘才对。
“愉妃说的没错。”魏嬿婉微笑着,“他十二岁了,懂得什么叫做是非,亦该明白何为对错。”
她很平静的说着普通的话语,甚至好像还有几分应和海兰的话。
可不知道为什么,海兰只觉得心脏一阵紧缩。
何为是非?
何为对错?
不。
海兰摇了摇头。
为姐姐好的就是对的,永琪是她的孩子,也一定会和她一样的想法才对!
可不知为何,心底却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海兰不愿正视,也不愿再面对魏嬿婉,便快步朝着翊坤宫去了。
她还要赶紧去告诉姐姐,她为她求来了母族进宫了。
待海兰的背影消失,魏嬿婉才“嘶”了一口气,抽出袖中的手掌甩了两下。
面对海兰比面对如懿还麻烦,每一次靠近,印记都冰冷的要命。
不过由此大体可以猜测出来了,海兰几乎等同于如懿分化出来的,目前所见的黑气几乎都是由海兰传播出来的,但是操控催动,获得利益的却是如懿。
真是。
就算有这诡异的黑气帮助,如懿还是一如既往坐着等吃呐。
魏嬿婉漫不经心的想着,顺便接过了春婵递来的手炉。
触手温暖,将她印记带来的寒冷一扫而空。
可魏嬿婉却颇为惊讶,她记得进养心殿时,手炉几乎要凉透了,怎么一转眼就……
她不解的看了看春婵,又顺着她瞥过的眼神看去。
养心殿内,那红袍太监正垂手站着。
一如既往,目不斜视,正经无比。
嗯。
魏嬿婉扶着春婵的手往下走,笑容亦浮了上来。
进忠公公,真是个妥帖人呐。
待她走到永和宫时,恰逢齐汝收了银针,永琪也醒了。
他看着面前的魏嬿婉和白蕊姬,下意识的就要下床行礼,却被白蕊姬按住了,“你烧才退,还行什么礼?”
永琪呐呐道:“额娘说何时礼都不可废。”
除非他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了,否则不管在哪儿看到娴娘娘都要行礼的。
“本宫说不用便是不用。”白蕊姬让魏嬿婉盯着永琪,又跑去问齐汝永琪的情况。
两人在门口低声说着话,屋内便只有魏嬿婉和永琪两人面面相觑。
“你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魏嬿婉极少和这个年纪的阿哥说话,一时也只能干巴巴的问道:“想来,你也知道皇上下了口谕,往后你就住在永和宫了。”
“是。”永琪乖乖垂着头,“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生病,额娘也不会被责骂,现在还要麻烦玫娘娘和令娘娘。”
很乖。
也很……懂事。
懂事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让躺下就躺下,让吃饭就吃饭,让喝药就喝药。
不管这药多苦,他眉毛都不皱一下。
是个好孩子。
却也太过规矩。
白蕊姬看了看茶几上不曾动过一枚的蜜饯,轻叹了口气,“皇上虽将你给了本宫,可若是你想去见你额娘,也可以去延禧宫找她,本宫不在意的。”
永琪低着头,没有吭声。
他从小就和海兰一道住在延禧宫,骤然被分了开来,若说一点都不想念额娘,却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想来,额娘还在忙着给弟弟缝衣服吧,许是也想不起来他生病了。
永琪失落的摇了摇头,“玫娘娘,我还是不去了。”
白蕊姬没有再说什么,只摸了摸他的额头,便就走出了屋子。
没了外人在,永琪缩进了被窝之中,将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
额娘……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额娘,究竟有没有想起他?
“他怎么又发热了?”
永琪昏昏沉沉的听着,是啊,他总是生病,一生病就会发热。
“……晚上多会反复……需得多加小心……”
剩下的话,永琪听不见了,只觉得额上有几分凉意。
好舒服。
永琪紧皱的眉松了开来,好舒服。
是……额娘来了吗?
不。
永琪吃力的睁开一条缝,看向床头的人儿。
不是额娘。
额娘不会这么温柔的,她只会在自己面前一遍一遍的提醒。
娴娘娘对你好,没有娴娘娘就没有你,你一定要孝顺娴娘娘。
还会因为他生病不能去读书而生气,会因为娴娘娘很简单的一句吩咐而丢下他不管。
“……玫娘娘……”永琪艰难的张开了口唤她。
“永琪醒了?”白蕊姬取下他额头上的帕子,又试了下温度,确认没有继续烧着了,才又问道:“是不是要喝水?我去拿。”
她快手快脚的捧来了茶杯,又扶永琪起来要喂他。
永琪不好意思极了,却还是在白蕊姬的坚持下喝了两口。
白蕊姬扶着永琪躺回去,“太医说你这次烧退了便无碍了。”
“……嗯。”永琪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多谢玫娘娘。”
白蕊姬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被褥,“快睡吧。”
这一次,永琪睡的很安稳,等到他再度醒来时,已过了午时,瞧着外面的日头,永琪猛然坐了起来要下床。
今日的书他还没有温习,他需得快一些。
“永琪。”
不知何时,白蕊姬出现在了门边,“进了我永和宫就得守我永和宫的规矩,没好透之前不许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