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经是御前第一人,得了太监总管的位置,可进忠一如既往坐在脚榻上,连凳子也不要。
“奴才来时,不小心绕了点路。”进忠酸溜溜道:“又不小心看见了不该看的。”
不该看的。
魏嬿婉想了想,禁不住去敲他的帽檐,“狗奴才!又站那儿偷看了?”
前世她就曾被进忠抓住和凌云彻对话,这一世——
嗨!
的确又碰上了。
只是这一次魏嬿婉没理会他,他却巴巴的追了上来,口中还问着什么,“你最爱的不是凌霄花吗?为何皇贵妃问你时,你不曾说?你是将从前都忘记了吗?”
魏嬿婉当时就翻了个白眼,还真命人停了轿子,俯视这位曾经的青梅竹马,“本宫爱什么是本宫的事情,凌霄花本宫虽然喜欢,但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讽刺的毫不犹豫,“凌侍卫,你不会因为名字有个相似就觉得本宫喜欢凌霄花是因为你吧?你真是好大的面子!”
凌云彻不肯让开,只痴痴的看着她明艳美丽的面容,“你不该是这样的,你从前……”
他好似握住了什么稻草般急切道:“是不是他逼着你?”
他?
魏嬿婉眼眸一转,就猜到凌云彻口中的他说的正是进忠。
“若他逼了本宫,你又能如何?”魏嬿婉沉静的望着他,“你有什么办法救本宫吗?”
“我……”不知是不是魏嬿婉的目光太冷,凌云彻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讪讪道:“我会去帮你求皇贵妃娘娘的。”
“呵。”魏嬿婉真被逗笑了,“都这么多年了,凌侍卫还是稳定的怂呀。”
瞧着这样的凌云彻,魏嬿婉心情都好了。
没有什么比敌人无用更让她心情愉悦了。
“凌侍卫收起你的自我感动吧。”魏嬿婉俏丽一笑,“本宫可不像你这般,几年过去口中还只有一人能求。”
她一摆手,示意软轿出发。
除了凌云彻这个傻缺,其他的人,譬如金玉妍,如懿,也该发觉周围已被她掏了干净了?
现在能叫的上名字的妃嫔,几乎都与她交好呢。
因着她心情爽快,也没有如同前世那样落轿,便真没发现对面还有个大醋缸!
现在好了,魏嬿婉瞧着眼前的进忠,那酸涩的味道真冲。
也不怪他。
进忠站的远,又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只远远看着,定以为他们两人说了好一会体己可话,不得醋极了吗?
没有现在就去搞一搞已经是进忠能忍了。
“我和你说真的呢,如今不比往日,变化颇多。”魏嬿婉轻抚着进忠身上红色的蟒袍,“比如这个,你猜李玉会不会盯着你?”
前世,进忠还隐身在下,可如今,他是御前第一人,还是扯下李玉刚登上去的那个,可想而知,进忠如今多扎眼,也不可能如之前那般毫无痕迹。
进忠有些动摇,却还是不满,“就这么放过他吗?”
“未必。”魏嬿婉微笑道:“发芽的恶该长大了。”
如今谁最恨进忠?
魏嬿婉轻抚过进忠的脸颊。
当然该是那一位李公公了。
那自相残杀的戏码不也挺有趣的吗?
几日后的夜晚。
嘉嫔在围房沐浴,丽心出来捧衣裳,却遍寻不见她贴身的肚兜,当即吵闹起来。
一时,便闹进了寝殿之中。
嘉嫔伏在皇上膝上,呜呜的哭着:“真真是奇耻大辱,臣妾不如去死了。”
也许做小伏低装柔弱也需要天分,弘历瞅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半天也就憋了句,“你才不会呢。”
“皇上……”
嘉嫔还要撒娇,却看着李玉垂手走了进来。
他如今穿着深蓝色的蟒袍,连带着气色也不如之前一般好了。
“怎么是你?”
皇上瞟了他一眼,才想起进忠被他派了差事去舒妃那里去了,只能吩咐道:“李玉,带些人去搜查。”
李玉领了命令后,却直接越过了门口的进保,走到台阶下,拉了凌云彻往角落里去。
凌云彻不解拱手道:“李公公,有何吩咐?”
李玉看了看左右无人,就塞了个小布包到凌云彻的手心,极小声道:“皇上命我搜查,为了避嫌,我不能去太监的庑房,你带人过去,顺便将此物塞到进忠房内。”
“这是什么?”凌云彻低声道:“不会是……”
他就站在门外,自然知道李玉要搜的是什么。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中?”
“别问。”李玉阴冷道:“你只要帮我这一次就行了。”
其实他本来是想偷令妃的,想来配上进忠平日对魏嬿婉的讨好,必定能直接将进忠打落!
可左等右等,来的只有庆嫔和婉嫔。
这些都是软弱的,就算知晓丢了什么大抵也是不敢作声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金玉妍来,李玉只能选了她。
但若是他搜出来,怕是进忠花言巧语几句话就甩回了他身上,也是隐患。
所以他只能让凌云彻帮他了。
捏着那布袋,凌云彻还在犹豫,“这件事,皇贵妃娘娘知道吗?”
李玉本想实话实说,但一想凌云彻实在太软弱,便干脆点头道:“就是皇贵妃的意思,她和令妃不睦,便也不愿进忠登上如此高位,才让我做的。”
“好吧。”一听是如懿要求的,凌云彻便往袖中一塞,当即唤了几人一道搜查去了。
他还算有点脑子,没有直接就进了进忠的庑房,而是从最下等的太监开始查起,直至查到领头的几个,凌云彻将带来的人分散去了进保和李玉房内,才深吸了一口气,独自推开了进忠的庑房。
只是这屋内,却与凌云彻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他原想着进忠这个死死盯着魏嬿婉的变态,大抵会在屋内放着关于些魏嬿婉的东西吧。
凌云彻甚至还想过,若是发现了该怎么办。
是点破闹的人尽皆知呢,还是装作看不见。
点破,怕伤害了魏嬿婉,可装看不见,他又难过心头这一关。
但是屋内,只有一桌一凳一箱一床。
桌上无物,床上亦叠得整齐。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压根看不出这庑房的主人是如今最得宠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