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受够了上次擅自妄为的苦果,立刻就遣人去请皇上。
弘历来时,嘉妃扶着腰吃力起身行礼,“皇上,这真的和臣妾无关,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说罢,她还捂着肚子道:“臣妾差点被她吓得惊动了胎气。”
贞淑也上前道:“小主特意停轿和令嫔娘娘说话,谁曾想她竟然跋扈的踩了我家小主的脚。”
嘉妃含泪点了点头。
弘历低头看了眼,那双苏绣花盆鞋上,的确有个清晰的印子,便皱眉看向魏嬿婉。
但真看见了墙边的她时,弘历的心软了又软。
只见她虚弱的靠在春婵身上,泪眼迷蒙,竟是一副随嘉妃如何说也不愿解释一般,楚楚可怜,让弘历不由道:“嘉妃你坐在软轿上,怎么会被步行的令嫔踩住脚呢?”
这话可不好接,令嫔的位份比嘉妃低,就算说话打招呼,也不该落了轿才对。
就在嘉妃凝神想怎么解释时,却见魏嬿婉好似忽然从迷蒙之中清醒了过来,扶着春婵的手艰难起身,抓着丝帕要往前走,“嘉妃娘娘,您莫要生气,嫔妾,嫔妾听话就是了。”
她抽了抽鼻子,带着细微的哭腔跪在了嘉妃的脚边,执着帕子要擦她脚上的污渍,身子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怕极了。
“皇上。”进忠垂手上前,“令嫔娘娘好像就是从启祥宫出来的。”
这一提醒,弘历便想起了初见魏嬿婉之时。
那时候她脸颊紫了一块,胳膊上也伤痕累累,便也是从今日这般,颤着身子跪在他的面前。
他依稀还记得,当时嘉妃说她怀孕心浮气躁,才急了动手。
再看一旁的嘉妃,亦是怀着身孕。
弘历的脸冷了下来,“朕不信令嫔跋扈,倒觉得你仗着腹中龙子又故态萌生!”
“皇上!”
弘历摆了摆手,并不许嘉妃继续解释,“这已是第二次了,是谁推的令嫔,你老实说来,朕还可以放你一马。”
嘉妃不甘的一甩帕子,不情不愿道:“是丽心,她并未用劲,哪就撞得这么狠了。”
“李玉,将她拖下去杖责三十!”弘历懒得多听,“你且回你的启祥宫静心思过!”
说罢,皇上又伸手扶起了魏嬿婉,心疼道:“你又不是宫女了,怎么还这么做小伏低?”
魏嬿婉泪水还在眼眶中打转,仿若凝聚无尽的悲伤和柔情,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弘历不禁道:“进忠,去唤个太医过来为她看看额头。”
许是觉得这般还不够,他又低声哄道:“你前些日子提了要见家人,朕今日允了,别哭了。”
魏嬿婉哽咽着靠入了弘历怀中,柔弱道:“还好皇上您来的及时,不然,不然……”
泪水沾染上龙袍,可弘历却没有半分怪罪,心中反而充斥着英雄救美的快活。
魏嬿婉啊,是他选出来的,也是他正在亲手调教的,怎么可能会是阴狠毒辣之人呢?
不可能。
令嫔温柔善良,最是乖顺。
若有,也是旁人欺负了她。
弘历又哄了哄魏嬿婉,见她停了哭泣,又点了进忠留下看护,便回养心殿去了。
而李玉则送嘉妃回启祥宫去了。
一时间,宫道之上没了别人,只余下魏嬿婉,进忠,春婵。
哦不,还有个站在一旁的凌云彻。
“……令嫔娘娘。”旁观许久的他忍不住迈步上前,“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
凌云彻来的晚,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在他眼里看来便是魏嬿婉受了嘉妃羞辱,若是没有皇上赶到,怕是更无法挽回,“这样与人争斗,被人羞辱,真的是好日子吗?”
魏嬿婉听的无语。
所以说凌云彻窝囊又没脑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局面她大胜,虽只有丽心受了杖刑,可却意味着有宠有子的嘉妃都要避她锋芒,往后还有谁敢辱她?!唯独这凌云彻好似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不过考虑到他这句话还算是关心自己。
“是不是好日子,总要往前走才知道。”魏嬿婉平静回答,“我从未有过后悔。”
她与凌云彻略点了点头,便转头看向进忠,准备和他一道回永寿宫。
可,进忠一声不吭,帽檐将双眸挡了个全,自顾自往前走了几步领路去了。
完了。
魏嬿婉心头一凉。
忘记身边还有个醋缸了。
进忠闷头在前走,魏嬿婉和春婵在后面跟,一路上没半分声响,气氛凝重。
进门前,澜翠瞧着魏嬿婉额头的淤青不由惊呼出了声,“怎么回事?”
进忠还是闭紧着唇,将腰间令牌扯下丢给了澜翠。
澜翠捧着令牌,与春婵面面相觑,终还是不敢多嘴,小跑去请太医去了。
魏嬿婉也有些生气,更多的却是委屈。
她今天受了伤,连凌云彻都知道关心她,进忠反而发起了脾气!
她气急了,也不理进忠,自顾自进了屋子。
进忠也不进来,站在门口不知道想什么。
待得太医过来问诊出门后,屋内的魏嬿婉才听着外面的进忠出了声,“淤血散后该不会有别的问题了吧?”
“……药膏一日涂几次,饮食上可要注意些什么?”
事无巨细,问的仔细极了。
反而春婵一句话都插不进来。
听着进忠的声音,魏嬿婉的气略略散了些。
可待太医走了,进忠又没声了,魏嬿婉一拍桌子,狠声道:“再不进来,你永远别来了。”
几乎是瞬间,门帘便就挑了开来。
进忠靠着门,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别扭,“令主儿这么气做什么?奴才这不就来了吗?”
“你生什么气?”魏嬿婉指着他,眼圈一红,却倔强的不肯落泪,“我又没有麻烦你!”
“……唉。”进忠吐出一口气,终还是认命走了进来。
他握住魏嬿婉指向她的手,将它放回魏嬿婉身前,“就是因为没有麻烦奴才,奴才才心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