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多次将目光放在浮烟的身上,然后又很快移开。
她迟迟没有说话,这样的动作做了十几次方才开口道:“咳咳情况吾已明了,不过眼下暂时不是操心浮烟的时候,反正她已经被你们拿住了。”
雪衣在说话的时候有几次细微的停顿,也不晓得是不是在憋笑。
又在一段短暂的停顿过后,雪衣正了正脸色,又道:“绥园已被某个强大的岁阳拖入了幻境,前去镇服的冥差们也都已失去音信。”
说罢,雪衣看向藿藿:“藿藿,若吾与寒鸦上阵依然无法制住那妖物,对付它的重担就落在汝身上了。”
“哎?我我不行的。我不像两位大人那样有本事我只会在战斗时躲在一边瑟瑟发抖。”
看着雪衣和藿藿这种托付重任类型的fg,不远处的星和江余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两个也算是强战力,但雪衣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们,大概就是因为他们并非十王司的人吧。
规矩、性格、看世界的角度,很多东西都会对人的选择和行为造成影响。
对此,星鱼二人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安静地看着雪衣和藿藿。
她们说她们的,等到干架的时候,我们要不要出手那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听雪衣说有一只强大的岁阳,江余就已经来了兴趣,虽然浮烟已经被预定为阿了个哈的裂界工厂的心理医生了,但关于用岁阳治疗魔阴身这件事上还没有可用之才呢。
江余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很合理的,想来应当会有用,可以试一试。
一旁,面对悲观看待自己的藿藿,雪衣开口道:“不要妄自菲薄。岁阳无法占夺由另一只岁阳依附的肉身——这便是汝身为判官的绝对优势。”
尾巴也是顺着雪衣的话说道:“听懂了吗,怂包?打醒精神,眼前这队十王司的人马里,没有一个能强过你。”
虽然尾巴说的是好话,但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怎么中听。
而且此时这句话在雪衣面前说出来,不管怎么听,好像都有一点贬低十王司抬高自己的意思。
雪衣看了他一眼,又淡淡地对藿藿道:“岁阳虽然凶悍,却始终不能摆脱对血肉凡身的渴望。但汝却能时刻降服妖物保持常性,为十王效力三十八载。汝已是一名合格的判官,应当再自信些。吾等判官,谁也无法在这一点上强过你。”
“降服妖物我似乎也降不住尾巴啊?我和尾巴,其实算是朋友?”藿藿对雪衣口中的降服表达了不同的见解。
尾巴故作诧异地看了藿藿一眼,下一秒便立刻嫌弃起来。
“呸呸呸,老子才不和口粮交朋友!”
然而,浮烟则是在一旁发出狭促怪笑,阴阳怪气道:
“嘿嘿嘿尾巴大爷,像咱们这等小小碎片,早已没有燎原的力量了,就算是小屁孩也能轻松制伏,你就别嘴硬了。你看我,这不也是被人牵起来了吗?”
说着,浮烟还扭了扭身子。
“你闭嘴!”尾巴瞪着浮烟恶狠狠地道。
江余抬头看着浮烟若有所思。
这家伙,感觉只是做个心理医生的话有点可惜。
这种怼人的手段,做个嘴替也是很有前途的。
江余这边走着神,浮烟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可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难不成是被脏东西盯上了?
那也没道理啊,她可是岁阳啊,还有什么脏东西是能让她也感到
浮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缓缓低下头,诡异的眼球盯住了江余。
该不会是这个白毛小鬼又在想什么东西吧?
这边江余和浮烟的暗处交锋无人知晓,雪衣则是在听了浮烟嘲讽尾巴的话后说道:“恚炎固然神通广大,要是能办法将之分裂为数个碎片,便有希望镇伏。”
听到雪衣的话之后,浮烟转了转眼睛,也就是她自己转了转,毕竟她就是一颗眼珠的形象,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哦,判官大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我愿贡献一计。咱们先去个开阔的地方吧比如那边的燕乐亭。”
“走吧。”雪衣看了浮烟一眼,平静道。
如此,众人便一同移步去了那亭子。
浮烟开口说道:“各位都知道大岁阳燎原激战将军的故事,它是众多岁阳融聚一体的结果。
“不过,咱们岁阳各自沾染着附身宿主时获得的情绪和欲望,彼此互相嫌弃,没有谁愿意和谁融在一起——就像一个人脑袋里有多重人格,时不时得打架。
“强大的岁阳也许能吞下弱小的岁阳,让它们暂时屈从成一体——比如燎原,或者咱们要对付的这个恚炎。
“不过一遇外力刺激,这种平衡也很容易崩溃。这不,燎原就在与将军大战后成了咱们。”
“所以,诱使恚炎崩溃这个方法也许可行。”雪衣顺着浮烟的话说道,“趁着恚炎分裂,力量削弱,十王司可以用法器将它的碎片挨个封印起来。”
说到这里,雪衣眯了眯眼睛,压迫的目光投向浮烟:“但是汝为什么要背叛同族?为什么要帮助镇伏汝等的仙舟?”
“理由?岁阳行事一定需要什么理由吗?也许是因为我不想让恚炎吞掉自己,也许是因为我瞧不上这个只会使用蛮力的傻大个,也许是我想和将军一斗,又也许是因为我想逃离这家伙的魔爪”
浮烟说着,最后还低头看了一眼江余。
雪衣也顺着浮烟的目光看了一眼江余。
少年向众人投以疑惑的目光,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说着说着话,便都看向了自己。
做一件事是否必须要一个理由,雪衣不清楚。
但是她知道,有些人做某些事完全是乘兴而起,因为想到了所以就做了,尤其是在遇到江余之后,她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或许,浮烟曾经附身的人在这方面有着和小鱼差不多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