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方远几乎没睡。
如何让一个隐藏黑恶势力注意到，并主动让他们接触自己？
太普通的话，他们不会在乎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要是做的太过分，以杀手组织、地下帮派的风格，大概是会直接暗杀将他灭口。
他没有明面上的身份，任何人去从任何手段去查都不可能找到他的跟脚，这是个好事也是个坏事。
好事是查无此人，哪怕他在那家赌场大杀特杀，黑白两边再怎么去查也不可能查到他的头上，黑户同时也代表了安全。
但坏处是，当他真的需要暴露的时候，没有一个合格的身份背景，在那些警惕性极高的人眼里就太过显眼了，绝不会轻易接触。
“民国时期的黑户应该不少，其中难免有我这么一号人，但实力等同于过往，做事这么嚣张，却还名声不显的高手一看就有问题…又或者伪造一个所有人都无法辨认的身份？”
“民国时期，1949年9月，所有人都无法辨认、无法证实的身份…有倒是有，只不过有点难搞啊。”
大概用了两三分钟，方远的脑海里就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刚好具备那个身份的所需要的一切才能，但想要真正的完成扮演，他需要双重、三重、甚至四重的伪装。
并且还要从零开始完整的设计一个身份背景，让自己显得合情合理……
“少爷，该起床了，早饭已经做好了。”
“你们吃吧，我再睡一会，如果午饭时我还没醒的话，再来叫我。”
方远睡的不深，甚至在丫鬟敲门前，光是听到脚步声他就已经睁开眼了，绷着精神坐直身体，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表，下了个命令之后便再次躺下。
一夜没怎么睡，当然要在白天把睡眠补回来，好在他的白天并没有什么要紧事。
……
“去南江西路小都会歌舞厅。”
下午时，方远坐上了黄包车。
他已经提前打听清楚，那里是马志成的地盘，平日里马志成也会待在那边。
明面上风头最盛的黑老大和暗地里盘踞一方的神秘组织，要说这二者之间没有一点儿关系，方远是不信的，八成是被扶持上位。
而且这个名字他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很可能是在电视剧剧情里出现过，去凑个热闹看看，说不定能回忆起什么有用的东西。
“您好，欢迎光临…您几位？”
“一位，楼上还有位置吗？”
“有，不过楼上是贵宾厅，您确定吗？”
方远没有说话，只是扔过去两枚大洋。
“抱歉抱歉，请问您需要舞女吗？”
“不需要。”
这小都会歌舞厅倒是不愧于“小”都会之名，确实够小的，实际面积还不如他租的别墅大，其中的舞女也都平平无奇，长得还不如他妹妹好看。
方远自然没兴致陪着她们跳舞，只是在二楼靠在栏杆上喝着酒，一边看楼下的人跳舞，一边观察着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诶，你们马老板今天来了吗？”
抓住一个路过的侍应生，方远随口问道。
“来了，就在办公室，怎么了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能掌管这整个南江西路的大哥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运气好能见见，见不到就算了。”
方远摇了摇头道，顺便拍了个马屁。
“哈哈，我们马老大那可是文韬武略，智勇双全，您平时来的话应该能见到，不过今天有个贵客，马老大应该是不会见的。”
见只是闲聊，那侍应生也放松了下来。
干这一行的，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要么是找事，要么是投诉，基本都没好。
“原来如此，今日无缘，那就没办法了。嘶，来的是谁啊？在马老大面前还能称得上贵客？”
方远有些惊讶，马志成的贵客？光复社三个字瞬间浮上心头，不过侍应生却摇摇头：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
“哦…有火么？今天出来的急。”
见此，方远也不追问，只是晃了晃手上那根烟，转移了话题。
“有有，我来给您点上。”
火光一闪，方远吐了口烟，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老上海滩的歌舞厅里播放的这种舒缓的爵士乐，在方远的眼里说不上喜欢，也够不着讨厌。
尤其是随时可能开战的任务世界，他更喜欢听那种鼓点密集的交响乐或者“战歌”，杀起人来更有激情。
还有这种一男一女抱着转圈圈的舞蹈，他也不怎么适应，近距离的接触会让他产生过肩摔的欲望，而双手都被人控制住的动作也令他没什么安全感，必须更加专注的观察周围。
看了一会儿，方远便找了个视线能看到办公室的地方坐下，抬手喊来侍应生：
“除了酒，你们这儿可有什么好茶？”
“有龙井、普洱、碧螺春…都是一顶一的好茶。”
“那就来一壶碧螺春，再上一盘点心。”
方远一时半刻不准备走了，既然知道马志成就在办公室，那就在这儿等到他出来，反正他也没什么大事。
这次过来他就没打算动手，只带了一把手枪和贝雷塔短喷和两个手雷，全身上下加起来也就50发子弹，勉强能够防身。
这里可不是地下赌场，据说马志成手下有四十多号枪手，以这里的地形，真打起来他占不到一点便宜。
而且还有个贵客，八成是光复社的人…
“杜老总，您慢点。”
“你动作麻利点，别浪费我的时间。”
当对话传到方远耳中时，他装作倒茶调整姿势，用余光扫了一眼，顿时一惊。
这个体型，这张脸，是狄仁杰！
不对，是杜马。
军统总教官杜马，飞虎神鹰剧中的第二高手，光复社头号杀手…有点手痒啊，要是趁现在给他一枪的话，他能躲开吗？
不过方远也就是想了想，甚至视线都只是停留了一瞬。
当他再次侧目，杜马已经从后门离开，只剩马志成在和手下聊天，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方远已经懒得听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两条路，是留下来稳扎稳打，通过歌舞厅的渠道来接触光复社，还是抓住机会去跟踪杜马，试着找出陈恭鹏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