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啊~我有罪！”
我闭眼开口，一只手按压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语气中真诚难以抑制，别说是良，就是我自己看了也难以辨伪。
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有我本身就口才极佳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这些话，的确是我心中所想。
我在经历了这一切后，生出了作为好人的想法。
虽说我并不对以前犯下的恶行感到后悔，因为，我如果不那么做，便活不到现在，活不到与良的相遇。
但不后悔，不代表我打算逃避，我愿意，也必须直面自己的过去。
“舌头…为什么这么说……”
他死死的盯着我，直视我的眼睛，想要从中挖掘出一丝一毫的虚假。
但显然，他失败了，开始等待我的下文。
“从前，我只觉得天道无常，人只要顾好自己，做什么都算不上错误。”
“好人不一定长命百岁，恶人也未必会遭到报应，谁死谁活，全看老天爷心情。”
“所以，我为了让自己活着，活得更好，毫无负罪感地杀了很多人。”
说到这，我喘了一口气，语气一转，变得有些激昂。
“但现在，情况有所不同了。”
“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能够改变命运的可能性。”
我把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没有反抗。
“你的武力非凡，且愿意带我同行。”
“凭你的本事，我们必然不会再为了活着发愁。”
“如此一来，我不免产生了些想法，我可以选择让自己活得更加有价值。”
“在与你一同行善后，收获到的感激目光让我无比舒适~”
“我想要做个好人。”
“但……”
“当我这么决定后，我却难以面对曾经的自己。”
“我夜夜做噩梦，梦见被自己杀死的人来找我索命。”
“我在梦中对他们说，我已经成了一个好人，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但这只是为了脱身，我知道的，即便我改变了，但我做过的恶事却无法一笔勾销。”
“我想要弥补，却不知从何下手。”
“死者长已矣，我做的一切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即便是死，也不能完成自己的赎罪。”
“所以，我觉得，我能够做的就只有用自己余下的生命去多行善事。”
“但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想好，希望你能给我出个主意。”
“良，你觉得呢？”
我在最后两句话上加重了语气，并且向良问了一个，我自己早已知晓答案的问题。
我看见他默不作声，只是身体在抖。
看来我的话成功引起了他的共鸣。
“舌头…你真的变了……”
过了许久，他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吗？我想是托你的福，毕竟与什么样的人相处，大概也会被慢慢改变。”
“我本以为是我改变你，想不到啊~是你改变我~”
我笑着回复。
成了。
他已经彻底的信了我。
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至于他说我变了？
我想对，也不对。
我由一个恶人变成了一个善人，如果是曾经的我，一定会认不出现在的自己。
这么看，我的确是变了。
但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我都没有改变，我所做的一切，只为自己。
行善也好，作恶也罢，都是为了自己能够更好的活着。
这么看，我似乎也没变。
不过，我怎么认为并不重要。
他的想法才是关键。
我就当自己变了吧~
……
……
……
“舌头…醒醒~”
我照常吃完饭，躺在地铺上装睡。
良依旧是独自起身，不过，这次他叫醒了我。
“良~怎么啦？大半夜的……”
即便我早有预料，但我仍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别在这儿聊，咱们出去说。”
……
他提议让我与他一道投反军，来推翻如今的朝廷，开创更好的时代。
至于我的罪，他让我通过与官兵的厮杀来还清。
若是死了，那就当是以命赎罪。
若是活着，就当是得到了地下冤魂的谅解。
……
嗯，这倒是符合他的作风。
他其实也没打算保住我的命，或许在他看来，即便是我做到这种地步，他也不能替那些亡者原谅我。
毕竟，我可没有他这般的本事。
随反军征战，大概是十死无生。
不过嘛。
有着无数机会的我，一定能够抓住那一线生机，完成自己的理想。
我欣然同意，再次加深了他的信任。
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多出了些惋惜。
他大概是在惋惜我没能早些觉悟。
“若你真能活下来，我愿意把你当作兄弟。”
他对我郑重承诺。
“放心吧~良，我怎么说也得多做几件善事儿在死呐~”
我乐呵着，仿佛一点不关心自己的生死。
至于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我自己知道。
“良爷！”
我们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了满穗的声音。
良的身子一颤，显然是怔住了。
“舌头…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事要处理。”
“哦？那小孩儿怎么跟来了？”
我故作惊讶的退走。
嗯，还是识趣些，不打扰良和老相好叙旧喽~
话说回来，他们上辈子定情的时候，那小崽子几岁？
不会也没成年吧？
……
……
我躺在地上望着天，只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想不到这样的感觉，我也能体验到。
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良领着满穗来找了我。
“舌头，之后满穗也会与我们同行。”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
啧~真霸道，不过我没意见。
我瞥了一眼满穗，她看向我的眼神中依旧有着些许的敌意。
豁！戒心这么重？
那时的我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她这么挂念？
不过这也无所谓，这些怀疑随着时间都会慢慢淡化。
只要现在活着，什么都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