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多久,终于是恢复了意识。
“嗯……”
我闷哼了一声,眼睛眯了一条缝。
有光亮,现在是白天。
而我,也的确是活下来了。
“良爷醒了!”
我听到了满穗的声音。
她在我身边吗?她在和谁说话?
我费力的睁开眼,映入我眼帘的是满穗清秀的脸。
她正低头关切的看着我。
低头?
我原来枕在她的腿上么?
嗯?
气血翻涌,我一下涨红了脸。
“嘶~”
我猛地站起身,却痛的一屁股又跌在了地上。
“良爷,你伤的重!不要乱动呀!”
满穗有些担忧的提醒我。
嗯,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怒气和娇羞。
额,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自我们立下婚约已经过去大半年,我应当不这么见外才是。
我的脸色好看些了。
“那……”
也不知怎么想的,我再度躺了回去。
“唔嗯~良爷你……”
这回轮到她羞红脸了。
这似乎是我在与她的感情交锋中第一次取胜!
我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唉呀,良啊!你可算是醒啦!”
“嘶!”
李闯王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一个激灵又再度起身。
还是很痛,不过这次我稳住了身子,没跌倒。
我看了看他,他的腿上绑了布,此刻似乎可以自由行动了。
“唉?良,你站着干嘛嘞?伤的这么重,要好好休息啊!”
“哈哈,不必了,我好的差不多了。”
我窘迫的笑了笑。
“真的假的?”
李自成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唉!说起来,都是饿的不好啊!”
“如果饿多带上几万兵出来,那些弟兄肯定不会死的那么惨,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一拍大腿,显得十分自责。
我没有去安慰他,因为对于李自成先前冒险的决定,我的确是有些不满。
不过看着他自我反省的样子,也没有主动去责怪。
“说起来,我这是睡了几天?”
我感觉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除开还有些痛外,已经可以自由行走。
“突围后的第二天晚上,饿就派人来找你了,当时你的身前一堆尸体,可把饿吓的不轻,以为你也……”
“至于时间嘛……”
李自成搓搓下巴,回想了一下。
“把你带走后,今天是第五天。”
原来如此,我已经一口气睡了五天五夜了。
这期间,大概都是满穗在照顾我吧。
“咱们这是在哪?”
看着四周茂密的林子,我发问道。
“那些个伏兵虽说被你打退,但饿是再也不敢走原路了。”
“饿带着兄弟们绕了一大圈,再加上这几天不能够正常行军,咱们现在,刚出华山。”
“闯王还要按原计划行事吗?”
“都走到这儿了,饿不想放弃,只需要到达洛阳,饿就能反败为胜!”
的确,如今我们只剩下三十多人,若是不达成目的,即便是回去了,恐怕也守不住城。
“接着赶路吧。”
…………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正常行军,考虑到我的身体原因,满穗主动要求自己走,不再要我背着了。
我一路上都牵着她的手。
她的手很柔,握着很舒服。
我想一直这样握着。
我再次打量了下她。
此时的她个子已经不再那么矮小,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我没记错的话,再过上几个月满穗就要过十四岁的生日。
等到那时,她便是一个成年人,再像从前那样把她背在竹筐里,实在是不像话。
和她讲一声吧。
“穗儿。”
我扯了扯她的手臂。
“怎么了,良爷?”
她眨巴着眼睛看向我。
嗯…突然有些紧张,该怎么说呢?
“穗儿…你即将成年了,我觉得我们再像从前那样行路恐怕不妥。”
“嗯~我听良爷的,只要良爷不丢下我,怎么走都可以!”
“那么好,穗儿,往后的路,我想要一直牵着你的手,就像现在这样。”
…………
一句话说出口,我沉默了。
满穗也沉默了。
我沉默,是因为说出这句话之后,我总有种怪异的感觉,虽说看似能够表达出我的意思,但我却觉得,似乎并不该这么说。
为什么呢?
我想不通,我反复琢磨了好多次也没搞明白这话怪在哪里。
至于满穗为什么沉默,我不清楚。
可她现在又在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
那种审视,惊诧,怀疑的眼神。
与她相处的这三年多来,每每我有了什么奇怪的感觉,她必定是这样盯着我。
“穗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妨直说。”
终于在我们两人沉默的走了一刻钟后,我率先忍不住了。
“嗯?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一脸疑惑,仿佛根本没有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这让我更加尴尬了。
“就是…我刚才说的…以后要牵你手的提议……”
“哦~这个呀~我觉得良爷的提议很好呀,我已经快成年了,是不能再让良爷一直背着了。”
嗯……我仔细咀嚼满穗这句话的语气。
以我对她的了解,是真心话。
那她为什么要那么看着我?
我感觉头都大了。
算了,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若是去刨根问底,便没了与她相处的别样趣味。
真相是什么也没有那么重要。
反正我能够确定,她不会害我,她爱我,就足够了。
…………
又行了四天,距离洛阳城已经不远,我们一行三十多人正在林间午休。
自从那夜的奇袭过后,我便不敢再安心睡觉了,耳朵时刻保持警戒,留意附近的风吹草动。
好在这些天里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沙沙沙。”
!
又来?
我这次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先仔细收集信息。
细细聆听一番后,我松了一口气。
只有几个人。
“那边的!别藏了,我发现你们了,出来!”
“什么!”
我对着远处的树丛中大喝一声,吓了李自成一跳。
只见他已经上了马随时准备撤退。
“额…李大哥,只有几个人,无需担心。”
我扶了扶额,出言提醒。
看来那场奇袭同样给李自成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呵呵,是饿太紧张了。”
李自成出了丑,悻悻然一笑,下了马。
我看向那边的树丛,还没有人出来。
是在抱侥幸心理吗?还是在忙活什么事儿?
“再不出来解释清楚,我们就杀过来,一个活口不留!”
我一声怒斥,那边总算是有了动静。
只见一个瘦子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冲我们挥手。
“官老爷们莫要激动,我们是良民!良民!”
我愣住了,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我想起来了,我与舌头做生意时遇到了官兵,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而且仔细端详了一会,我发现这人我认识,没想到能再遇上他。
还真是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