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让我意想不到，满穗竟然会主动提出离开。
“你舍得走吗？”
“当然！”
我去镇里的客栈接回了我寄存已久的马，带着满穗，连夜往长安城赶。
…………
“良，你真是……”
第二天一早，满贵看着眼前这副熟悉的场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一张纸条，两锭钱。
“自然是不会走了~”
半年前的话仿佛就像刚刚说出一样，回荡在满贵的耳边。
…………
我们骑着快马，一夜便回到了长安，守城的士兵认得我，恭敬地向我行了礼，放我入了城。
“唉呀！良啊！饿可想死你啦！”
与我见面的那一刻，李自成激动的像个孩子，毫无一点大顺皇帝或是义军首领的样子，冲过来和我相拥。
“听说闯王有出征的打算，我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话说，闯王为何要在此时发兵？”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嘿，这个待会儿再讲，自你走后啊，饿日夜练兵，先带你去看看成果！”
李自成卖了个关子，拉着我往兵营去。
如今的兵营的确是气派的很，比起甘州城内的那座都要大上不少。
我见到校场上此刻正在练兵，从前的那些民兵练的有模有样，虽说仍无法和正规军相比较，但起码能看出些军人的样子了，而担任教官的，正是李自成从前的那些战友。
“怎么样！饿的兵练的不错吧？”
他向我挑了挑眉，似乎想要得到我的夸赞。
怎么犯小孩子心性？
我有些无奈，但还是依着他说了几句赞美之词。
看见他满意的神色后，我再度开口发问。
“闯王现在能够与我说说，为何选在这时发兵吗？”
“兄弟你离了军中，对形势并不了解。”
“最近，朝廷在全国上下加大力度收税，只为筹得军费清剿我等。”
“流寇蔓延，生民涂炭以极”
“不急兵会剿，贼不能速除”
“暂苦吾民一年，除此心腹大患。”
“这便是朝廷的原话。”
李自成以一种不屑的语气背诵了朝廷的诏书。
“若是如此，闯王此次召我回来，应该是要抵御朝廷的清剿，为何说是要去攻打洛阳城？”
我对于他的说法有些不解。
“抵御朝廷？”
“哈哈，兄弟你还是小看了饿啊。”
“如今朝廷总共不过八十万兵，还要分散兵力抵抗满人，又能拿的出多少人马？”
“如今饿靠着四个藩王的积蓄，已经有了部众六十万，怕他作甚？”
“这番征收反而是给了咱一个天大的机会！”
“据说那洛阳城内的福王，即便是在众多藩王里，也是最为压榨百姓的一个。”
“河南一带也遭了灾，虽说没有陕甘一带严重，但在朝廷的加征，与福王的压迫下，境地恐怕不会好上多少。”
“如今，河南的百姓们对朝廷怨念滔天，我等只需攻下洛阳，必然能再次招收大批人马！”
“到时候啊，直接汇聚百万兵力，一口气打进那京城！”
李自成越说越激动，脸上的笑意一点掩盖不住，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坐上龙椅的模样。
“饿直接称帝，就是为了激怒朝廷，做出此等急功近利之事！”
他的说法似乎很有道理，但我总感觉有些不太对。
虽说如今闯王有六十万人马，的确不惧朝廷，可若是领走主力去攻洛阳，那是否还能守得住城？
“闯王此番要带多少人马攻打洛阳城？”
“五千！”
？！
李自成仿佛看出了我的顾虑，大手一挥，说出了一个让我瞠目结舌的数字。
只见他自信的开始解释。
“如今各地百姓，何人不知，何人不晓饿李闯王的名声？”
“饿到达河南境内，只需放出风声，便可直接引得数十万人来投！”
“如今的朝廷宗室，虽说富可敌国，但并无兵权，那洛阳城内，也不过八千守军。”
“咱带着五千人悄悄出发，暗中行军，直接发起奇袭，不给朝廷支援的机会！”
“等朝廷人马赶到，只怕饿已又有了数十万部众喽！”
李自成的计划很大胆，使我又一次惊叹于他的魄力。
“如此会不会过于涉险？”
“我们如今有这么多兵力，还是稳妥些的好。”
我劝说道。
我看见他的脸色有些窘迫，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去暗处讲话。
我随他进了一个巷子。
“嘿嘿，其实呐，饿刚才说自己不惧朝廷，是在吹牛。”
他有些不好意的笑了笑，向我道出了实情。
“饿这边得到消息，朝廷一举带了三十万精兵来打饿，过几天就到了，咱们的兵虽说最近练的不错，但和真正的军队肯定是没得比，饿怕带走的人多了，守不住城呐！”
“几天后就到了？”
我挑了挑眉。
“那闯王为何说，一月后攻打？”
“饿这不是怕你舍不得回来嘛！如果你想多待一会儿，饿就先守城，等你来了再走。”
“既然你已经到了，咱们今晚即刻出发！”
…………
我骑着马在林中行军。
看来闯王对我的重视程度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居然愿意为了等我，而延缓出征时间。
满穗依旧坐在我的身后，搂着我。
原本此番行军，我并不想带上她，但考虑到朝廷即将攻城，留在城内恐怕更为危险，不如跟着我，还能周全些。
期间，我们途经了华州城，我脱下闯军的衣服，独自去看了一眼。
原本做人牙子生意的那间客栈还开着，不过听说掌柜已经不再是尹三，至于尹三去了哪里？
大概是死了。
…………
五日后，朝廷大军如期而至，为首的依旧是那名叫卢象昇的将领。
“闯贼！还不快快出城受降！”
他在城门前叫骂了两句，只得到李过一口唾沫的回应。
“呸！就凭你们这种货色，都不需我叔父亲自领兵！小爷就可将你们拒之门外！”
“这样吗……”
卢象昇一点不恼，而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众将士听令！攻城！”
…………
夜色来临，我们在林中一处空地驻足，扎营休息。
我躺在地上，望着空中的皓月，觉得心情舒畅。
曾几何时，我只觉得这光亮照的我心慌，仿佛要把我从阴暗处扒出来处刑。
而现在，我倒觉得这道光是皓月对我的歌颂与赞美。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我的脸上，很舒服。
我喜欢这种感觉。
很快就要出华山了，再有个五六天就可到洛阳。
洛阳，豚妖。
先前闯王提起的时候，我还没想起来。
这洛阳城内的福王，不就是那个爱吃娃子的豚妖吗？
我看了看已经在我怀中睡着的满穗。
前世，我们虽说成功刺杀了他，却死在乱箭之下。
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只需攻下洛阳，我们便可以直接处死豚妖，不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啊~
我想象着闯军进入洛阳城的画面，满足的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