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大概从半年前起,我就一直失眠,原因嘛,也很清楚。那时正是研究进入关键期,数年的心血却都汇聚到一点,稍有闪失,多年的辛苦劳动就会付之东流。
拿到制作脸皮的技术后,我又整天为其他事情忙着,大脑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作为一名科研人员,我自然知道得不到充足的睡眠意味着什么。
按理说,现在我什么都不缺了,最需要的金钱与帮手都已经到位,剩下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了,并不需要着急。可是说到底,我是那种闲不下来的人,即便是休假,也会忙忙碌碌消耗一整天,就是不肯安静地坐下来休息休息。
大毒枭死后,其他一些事情也相继流出来了。新闻上说警方在一位神秘线人的帮助下,一举捣毁了国内最大的贩毒集团。抓获了主要的骨干人员一百多人,他们因为制毒、贩卖、勒索、谋杀等罪,全部被判处死刑。其余的一些小喽啰,也因为参与违法行为,分别被判处年限不等的有期徒刑。
我在屏幕上认出了其中许多人,鸡冠头小弟和他的手下都在里面,无一幸免。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粒冰冷的子弹。他们的死不会让我心生同情,只有他们死了,那些可怜的女孩子才会安全。
其他的事杨刃也办得很好,地下商场已经封死了,没人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这次行动总的来说挺顺利的,除了林默的死。商场里的武器堆得到处都是,以目前的消耗速度来看,打一场世界大战都绰绰有余。
第二下午,我把杨刃叫到了我的家里,他是第一个知道我实际住址的“外人”。这么说可能会让他感到很受伤,不过事实就是如此,虽然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但是不管我们多么熟,我都不想把他拉入我的真实生活中。
“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我想了一下,最近没什么事了,你们也放个假好好休息休息吧。需要钱的话,就去拿黄金吧,想用多少拿多少。玩嘛,就要尽兴,不要因为钱束手束脚。”
“我们不需要休息!”杨刃板着脸说。
“让你休你就休,哪那么多废话!”我装出生气的样子说,“再说了,就算你不想休,还有其他队员不是,你能代表他们吗?”
“能!我是他们的队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真是无语死了,这个钢铁硬汉怎么这么死脑筋,难道他们的情商都被肌肉代替了?
“服从命令!”
“是!”他立正行礼,军人的英雄气概瞬间显露无疑。
行完礼后,我以为他就会退下,可是他似乎进入了暂时的短路状态。他直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盯得我浑身直发毛。
“士兵!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走!”我扔掉手里的双皮奶,大声喊道。
“报告!请问休息的我们该干什么?”杨刃再次立正行礼。
此刻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真是一点变通的能力都没有,我真怀疑他是怎么当上这个小队长的。
“长官!我从您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气,请问是我惹您烦心了吗?如果您想教训我一顿,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
“滚!”我大喊道。
“报告长官!您还没有告诉我休息的时候该干——”
没等他把最后那两个字说出来,我就拿起拖鞋朝他扔了过去。
“给我滚!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们发配到沙漠里去!”
杨刃转身跑开的一刹那,我看到他的嘴角稍微向上扬了一下。原来这个不苟言笑的家伙也有放松的时候嘛。那么刚才那番话是他的心声,还是在跟我开玩笑呢?唉,懒得管了,我得抓紧时间好好放松一下了。
就像我说的那样,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双皮奶吃完后,一件未完成的事突然涌上了心头。
紧要的事已经办完了,是时候兑现承诺从公司里离职了。 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即便以后有需要,凭借我手中技术,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混进去。
多日不见,同事们对我的再次露面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其实我在公司里的人缘并不差,除了那几位喜欢阴阳怪气的家伙外,大家都在日常生活中对我表达了善意。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场意外,我大概率会一直留在这里,和这些沉稳、不太有趣的伙伴一直陪伴着共同走下去。
让我欠了两次人情的那位同事又来了,他的名字叫做王涛涛,很容易让人记住。至于为什么起了这样一个名字,他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
“我妈快要生我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非要去海边看看落日。家里人拗不过,就带着全套装备买出发了。当她来到海边时,美丽的夕阳正好在天边大放异彩,梦幻的颜色染红了整片天际。看到这样的美景让她激动坏了,因此当即进入了分娩状态。好在家人们准备得充分,我没遇到任何困难就从娘胎里挤了出来。
“我落地时,海涛正汹涌澎湃,打得游人如痴如醉。我妈看迷糊了,于是头脑一热,给我起了这个名字:王涛涛。”
每次有聚会活动时,一旦出现了尴尬的气氛,大家就会拉出王涛涛,让他把这件有趣的事再说一遍。
听到我要离职,这位有点婴儿肥的好同事一下子伤感起来。他似乎动了真情,烦躁不安地在我面前踱起步来。
“为什么啊?因为研究的事吗?我们是研究员,不能因为失败一两次就辞职不干了。”
“不是因为这个。反正就是突然不想干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冷静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也平稳了不少。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去别的公司试试?”
我会心地笑了笑,“嘿,没想好呢,先放空一段时间,到时候再看吧。”
“哦。”他张了下口,然后又沉默起来。
“好啦!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还欠你两次人情没还呢。晚上有时间吗,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
“现在就走!”他看了眼钟表,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工作怎么办,不麻烦吗?”
王涛涛扫视了一下研究室,嘴里蹦出一句话。
“去他妈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