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的敲击声,在这里回响。
虎二郎看着那弯着腰的身影,觉得有些像在酒店说过话的那个趟山客。
翻毛羊皮袄扔在地上,还有一个装满皮囊的背篓,没看到还有别的人。
虎二郎用麻木的手指,摩擦了一下洞穴地面上深深的划痕,就觉得对方不简单。
铛的一声回响,那正在挥舞镐头的身影,快速转身,一镐头朝洞穴口那里砸了过去。
虎二郎看到镐头飞过来,也不再遮掩,这洞穴直通通的,高不过八尺,宽不过六尺。
没地方躲闪,所以虎二郎直接抄刀在手。
挥刀,上撩斩!
刀上的破布飞起,遮住了两边尖镐头,一刀撩上去,就把这镐头击飞在了洞穴上面。
咔嚓一声,镶嵌在了上面的冰层上。
丢出镐头的身影,也急匆匆的冲了过来,动作很快,至少比他这矮壮的身形看起来快。
虎二郎手中横刀一挡,铛的一声闷响!
让虎二郎差点没握住刀柄,一看,那家伙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采药的凿锤,结实的很。
砸在刀刃上,怪不得震手。
虎二郎当即一脚踹出,正中那人的胸口,但这一脚的触感不对,要么是这家伙长出了壳子。
要么就是贴身放着一块钢板。
那人的身形暴退,从洞穴飞了出去,撞在了里面的一堆碎冰上,旁边点燃的蜡烛晃动。
手臂粗的白蜡烛,火苗摇晃。
却也让虎二郎看到了那人的脸,青紫的脸皮,尖尖着头,看起来像一只老鳖。
但没什么妖气啊?
虎二郎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心想可能是鼻子冻坏了,闻不到味道来。
那人摇了摇头,抬起宽大的手掌,将碍事的头发向后一撩,一双绿色的眼睛盯着虎二郎。
那眼睛就跟放大的绿豆一样。
上面带着黑色,点墨一样的瞳仁。
妖类,但不是完整的妖怪,而是学了一些歪门邪道,或是服食了什么异物变成的。
“你杀了我儿子………”
那个似妖非妖的怪人,扯了一下身上的袍子,绿豆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愤怒和仇视。
这怪人,自然就是在酒店里的趟山客宋奎,他这面色青紫,弯腰低身的样子。
是他吃了一个东西“鳖宝”,一种有灵性的小妖精,一般都寄宿在年长的灵鳖,山龟的体内。
人若有缘遇到,将其引入体内,吞下肚去,以自身血肉饲养,就能透视地面,寻财夺宝。
宋奎这鳖宝可不是好来的,而是将别人刨腹挖心夺来的机缘。
鳖宝能助人强健,增长力气,可一旦鳖宝助人得到一定的财富,就会离人而去。
再寻其他的修行之地,若是强留不放,就会将鳖宝吞噬在体内,污染心窍,变成妖怪。
宋奎当了趟山客十几年,拿命在这大雪路上鬼门关上走了十多趟,攒下来家财万贯,能上下富贵七代人,可终究不让他满意。
见过了长生不老的神仙。
又有那个人还想当个一世富贵的凡人呢?
他是一个凡人,没得机缘,也没得机遇,就是命够硬,这鬼邪阴风都刮不死他。
年年寒冬饮火酒,可那万三娘却从未变过容貌,又如何不让他羡慕,嫉妒。
比他年轻的徒弟,都能仗着机缘得了鳖宝,又如何不让他眼红,只要挖出这里的异宝,哪怕成不了神仙,变个妖怪也行啊!
宋奎的牙齿紧咬,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仇家,恨不能将其剥皮吃肉,报这杀子之仇!
虎二郎稍微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那个已经被冻僵的尸体,又瞧了一眼肩膀上的羊皮袄。
“你要是想他,我可以送你去跟他见面。”
牛角长刀向前一指,在烛光下,闪着一丝丝寒光,虎二郎也向里面迈步走去。
里面很宽敞,不像是挖出来的,更像是天然的洞窟,被寒冰包裹了起来。
“干完这一票,我就打算收手的,为何还要逼我,你个头陀,真当千刀万剐!!!”
宋奎一脚踢起地上的背篓,数十块锋利的寒钢碎铁,咻咻咻的爆射而出。
“那只能算你倒霉,把那羊给我吃了,你们也就不用再上来了!”
虎二郎脸色一冷,手里的长刀一阵挥舞,将那些飞过来的寒钢全都砍落在地上。
但这东西出乎意料的结实。
在刀刃上面都留下了几道印子,之前跟雪鸮对拼的时候,这刀就已经有些损伤了。
但来不及心疼,虎二郎脚下速度加快,一个闪身过去,就要把眼前的怪人劈成两半。
宋奎抬起手,那手上还掐着一个法诀。
像是……辟火诀?
虎二郎的长刀当头劈下,宋奎身形丝毫不躲,脸上露出冷笑,伸手一拽胸口的衣服。
突然一团烈火从他胸口涌出。
就像飞火神龙,有些道法符箓的影子。
这是宋奎用了十一片真龙鳞片,从一个野道士手里换出来的火龙符,里面带着一丝龙威。
对妖邪之物,克制极大,更能增风添火。
这符箓一共有两张,前一张,是他早些年被一江湖上的强盗盯上,一张火龙符。
就将纵横江湖多年的巨枭,斩杀当场。
从此之后这一张火龙符,就被他当做护身符戴在身上,今日当建奇功!
火龙呼啸而出,带着一股炙热的气息,还有一股龙威的压制,对鬼邪妖魅克制。
可是对虎二郎这种真妖怪……
就是来一条蛟龙,也够呛能压的住占山虎!
长刀斩过火龙,虎二郎神色发狠,低吼一声,灌注全力,宋奎的笑容还在脸上。
下一秒,就觉得天旋地转。
火龙在这里一闪而逝,只在洞穴墙壁上留下了一个融化的大洞,残留了一些热气。
宋奎张了张嘴,想喊出声来。
虎二郎举刀斜指,刀刃瞬间贯穿了宋奎那怪模怪样的脑袋,戳在了刀尖上。
地上的蜡烛火苗摇晃片刻后,重归平静。
无头的尸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向前跌倒,虎二郎将刀尖上的脑袋放下。
借着鞋底擦了一下刀面,顺便将那颗脑袋踢下来,伸手搜了一下尸体上的东西。
一本望气的遁术相诀,还有一块古玉做的司南,雕刻的细致,上面还带着纹路。
虎二郎看着司南所指的方向,又看了一下自己来的位置,推算了一下方位。
但也没搞清自己在哪里。
随手将古玉司南挂在腰带上,又找出来了火折子,解腕刀,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
这时候,虎二郎才想起地上那些寒钢碎铁,捡起了一块,就觉得冻得手指麻木刺痛。
外皮黝黑,看起来就像烧焦的木炭,但是磕破的地方,却白如刀刃,寒光熠熠。
虎二郎转头看着刚才那怪人宋奎,拿着稿子敲打的地方,低头一看。
冰面如镜面,晶莹透彻数十丈深,从上面能直视到河底下的鹅卵石。
在下面有一根长约一丈,上宽下窄遍体黝黑,就像烧焦的火棍子一样的东西。
竖插在冰层中间,就像一根粗壮的树枝。
被冰封包围
看不出异样,却又觉得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