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呼啸,跋涉远行。
虎二郎又是几天的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自打离了高老庄,这还没吃口热饭。
也亏了这习武多年打磨出来的筋骨,纵然没有法力的支撑,也是算是凡间高手里的高高手。
可这日子是真的难熬,两千余里……
虎二郎真想问问乌巢禅师,那后面那个“余”字到底是多少啊,翻山越岭,山路难走。
看着几十里的路,中间架上三座大山,上山下山,这百十里路也是有的了。
况且今年这雪也确实大,或许是靠北了一些,天也格外的冷。
虎二郎站在山顶,口中吐出一道白气,双手笼在熊皮大氅里面,四下打量着。
在山下一块平地上,倒是有一个酒家,门口挂着一个旗幡,上书一个“酒”字。
寒风凛冽,吹的旗子东摇西晃,大雪覆盖,也依稀可见那小二层的酒楼冒着炊烟。
店外面一连串杂乱的脚印。
马棚里还有几匹哼哼打着响鼻的骏马,一个马夫打扮的男人,正在给那马槽里添料。
虎二郎看了一下,连忙朝山下跑去,这几天总算能见到点热乎的东西了!
脚下急促,一个不防,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虎二郎从山上滚了下去,提溜咕噜的。
在山坡上滚成了一个雪团,呼呼的冲了下去,那马夫刚刚添完草料,回头一看。
咚的一声,一个大雪球撞在了马棚外面的柱子上,棚顶上的积雪都被震了下来。
压了那马夫一身的雪花,吓得他一个激灵。
“呸!”
虎二郎从碎雪里翻身起来,一抖身上的熊皮大氅,雪花纷纷落下,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
直接就冲进了那家酒店,推开门,掀开帘子,呼一下子,热气就冲出来了。
身上那点碎雪,顿时化成了水。
屋里烧着大暖炉,炭火上还架着一只烤羊,当真热气腾腾,温暖如春。
在柜台后面记账的老板娘,瞪着一双跟脸蛋有些违和的大眼睛,盯着刚进来的虎二郎。
只是一瞧,这一身油光锃亮的熊皮,那雪落成水,也丝毫不沾,丝毫不连,极品皮草!
又一看那敞开的怀里,一身皂白色的袍子,两把装饰极好的错金刀并在腰间。
再看那靴子,定然是长途跋涉,磨损严重,但依稀可见,上面的皮质纹路,好东西啊!
身上有这一套,还能没钱?
这是肥羊!
这是贵客啊!
“哎呀~~人家大清早就听到喜鹊迎门叫,原来是有贵客登门啊,快快请坐!”
老板娘身形灵活,一身桃红带绿的束腰裙,倒也是风姿绰约,裙下脚步轻移,就像抹了油一样,虎二郎还没暖和过劲来。
那老板娘就过来,一手托腰,一手牵臂,就连忙让虎二郎在桌子前坐下,就急喊道:
“小二!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壶热酒来,让这位贵客,暖和暖和身子啊!”
没一会,就有一个肩膀上搭着毛巾,穿着灰布直?的店小二,端着酒碗,酒壶过来了。
那酒壶敞着盖子,还冒着热气,一股酒香扑鼻,还有一些燥热的火气涌动。
“这酒啊,可是山野之酒,专用来这冰天雪地,寒冬腊月喝的,一杯浑身暖,两杯就冒汗,三杯呢……嘿。”老板娘嫣然一笑。
虽然那两个眼睛跟鸡蛋一样,大的有些让人不喜,但这抬袖一遮一掩,倒是有些妖娆。
“嘿,这三杯一下肚,上不了老板娘的床!”
在另一边,正在烤羊而食的一群人起哄喊道:“哎,对嘞!啊哈哈哈!!!”
倒是好一阵欢闹的气氛。
“滚滚滚,你们这帮趟山客,倒是给老娘把酒钱结了啊,年年喝酒,年年赊账,今年怎么都不能赊了,还想上老娘的床,蛋都给你们拧下来!”
老板娘有些恼羞成怒,泼辣的很。
顿时把那群身上穿着羊皮袄,背篓塞刀的趟山客给吓到了,连忙告饶道:
“三娘奶奶诶,可不能这么说啊,要是没你这口酒,俺们兄弟几个进山都不知道有几个回来的,您菩萨心肠,饶了俺们一会吧。”
“哼!活该,但你们今年的账都得给我清了!”
老板娘双手掐腰,气势汹汹的说道,那几个五大三粗的趟山客连忙点头,“一定一定!”
就在他们说话间,虎二郎已经拿起酒壶,对着那瓶口,直接就一壶酒灌下去了。
平时在路上风餐露宿,饥饮冰雪。
这一壶酒下去,顿时犹如火烧胸膛,喉咙里都有一把火,身上都冒出汗来了。
呼的一声,吐出三尺长的酒气。
虎二郎那是热红满面,也来了精神,掀开身上的大氅,挥手就喊:“好酒好菜都上来!”
老板娘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快快,没听到吗,让那后面厨子赶紧忙活起来啊!”
店小二连忙跑去后厨催促。
虎二郎嘴里吐着热气,没一会就消停下去了,将两把刀解下来,放在桌子趁手的地方上。
大氅脱了放在一边,身上的衣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端的是虎背狼腰,雄壮非凡。
看的那几个趟山客都有些愣怔,也不敢询问,只是略微好奇的打量这边。
“贵客从何方而来,又要往何方而去?”
老板娘看着空荡荡的酒壶,连忙又让店小二备上一壶送来,虎二郎张嘴打了一个哈欠。
“我从浮屠山来的,要去巍峨雪山,大雪龙池,拜访一位野龙王,正巧路过此地。”
一听这话,老板娘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你可是来对了地方,那巍峨雪山,是北境之地最高的雪山,难以攀登,又生妖魔怪类,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就是啊,我看这位壮士也算是一表人才,那路上可非凶险二字能说的,只有在那夏天三伏时节,才能过去那边,可雪山也不能攀登啊!”
那边有见识的趟山客说道,看长相,胡茬满脸,不修边幅,约莫十岁的样子。
在那一群人里也有威望,他一说话,那些人就都闭口不言,耐心倾听。
“这话怎么说?”虎二郎有些好奇,他是真的人生地不熟,他之前还觉得黄风岭不好。
在这里走了一圈……黄风岭真是是那种富庶之地,毕竟山禽走兽不缺,周围人烟不绝。
这才是苦寒之地,当然也有可能是虎二郎走岔了路,完美的绕过了那些能住人的地方。
那趟山客也没有拒绝,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这大雪封山冷不冷?雪深的地方能过腰,滴水成冰,撒泡尿都成了冰溜子,可这再往前,有那阴寒鬼风……”
“不吹树,不吹雪,专吹那些活着的人,鬼风一吹,那人就冻成了冰块,而且那山上,一到这大雪覆盖的时候,还有那雪鬼,雪妖出来作祟。”
“况且这山上本就险象环生,睡一觉就醒不来了,只有靠三娘家的火酒,才能活过寒风。”
“火酒?”
虎二郎看着新送过来的酒壶,拿起来闻了一下,果真有股火气,倒也名副其实。
“三娘?”虎二郎又转头看着一边坐着,单手撑在桌子上,托着香腮,略带笑意的老板娘。
“小女子在家排行第三,夫家姓万,在此地开店,人家都称我为万三娘。”
“只不过我那夫家,是个怕冷的夯货,要在大雪解冻之后,春暖花开,艳阳高照的时候才来,小女子可是寂寞的很呢。”
万三娘坐在旁边,搔首弄姿,滴溜溜的大眼睛,盯在虎二郎身上。
也不知道是在找那塞金放银的钱袋。
还是再看这副结实的体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