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年前……
——
“是我赢了。”
格林德沃剑指向前，抵着邓不利多左胸。
食指与中指的指尖，隐隐窜出暗黑色的咒芒。
却不住地挪移了视线，将近在眼帘的湛蓝双瞳印入脑海。
也连带看透了，那双总是带着幽默的双眼中，
深深扎进灵魂里的幽苦酸涩－
和一丝“这样也好”的解脱。
异色瞳孔滑过了痛苦的痉挛，带动指尖向上一滑。
漆黑的咒刃自指节窜出，穿透了肩胛。
又一次，血雾错入了倾盆大雨，
邓不利多的身子，被咒语的冲击撞了开来。
应该要致命的血洞，却偏离了心口。
左肩的伤势严重焦黑，腥红的血水不绝。
格林德沃站起身，无声召唤了接骨木魔杖，正准备再一次展开攻势。
却旋即吃惊地，看着眼前骤变的局势。
被守护神感染的恶魔护环，窜出了细线，也修补着邓不利多的创口。
邓不利多苍白的面孔，瞬间恢复了血色。
格林德沃宁神打量着护环，恍然大悟。
“将守护神融入恶魔护环，成就守护循环？”
“你找到办法了。即使，没有拥有半个圣物？”
邓不利多惨笑出声，甩了甩风衣的衣袖。
自袍袖里，滑出了造型奇异的魔杖。
格林德沃瞇上了眼，看着手中的魔杖，
逐渐变回冰冷且没有固定形体的物质。
“制造魔法石的原初物质(prima materia)？”
“你还在钻研炼金术。”
“你太依恋死亡圣器了。”
邓不利多说着，接骨木魔杖在空中一划。
笼罩天空的黑暗，像被剖开的圆球般，朝湖岸两侧的山峰剥落而下。
盛暑的刺眼光芒洒落，也打醒了意识。
这只是，又深了一层的意念之争而已。
“我很遗憾。”(Das tut mir leid)
“但我更是抱歉。”(But I am sorry more)
蓦然回神，耳边还环绕着不久前，隐含惆怅的低语。
笼罩小镇的云雨散了开来。
格林德沃与邓不利多，动也不动地对视。
未曾移动分毫，但彼此的神情都有些许疲惫。
不过几秒之间，两人已经从一层又一层的意念决斗中折返。
也历经了未曾有巫师涉足的领域。
格林德沃吸了口气，无声的眼神沉重。
明白意念之外，已经没有再交手的必要。
也明白，在老魔杖的影响下，
意念的决斗，不会只存在于意念之中。
格林德沃静静等待着。
果不其然，邓不利多手中的魔杖，突然断成了两截。
老魔杖也像有了意志一般，脱离掌控，跌落冰封的湖面。
“结束了。”
邓不利多高大的身影，从湖心走到身前。
话声轻柔，脚步却沉重得几乎碎冰。
经过老魔杖时，右手掌心一扬。
魔杖呼应了新主人的召唤，腾空入手。
旁观的哈利却惊觉，邓不利多左指的指尖隐隐泛黑。
瞪大了眼，看向一旁。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皱着眉，精致的脸蛋上有着未干的泪痕。
除了彼此以及旁观哈德，没有人明白，
这场决斗，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只知道，转瞬之间，
格林德沃不再是老魔杖的主人，
也不再是统治魔法界的主宰。
错身而过的霎那，格林德沃幽幽开口。
“你的左手…”
“那个诅咒，还可以被封住几十年。”
邓不利多转过头，脸色却满是祥和。
“很值得。”
片刻静默。格林德沃才又缓慢说着。
“流亡政府的部队，同时在攻击纽蒙加德吧？”
“那里的防护－”
“我知道。”
“你把它们解除了。”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已错过倾诉的时机。
格林德沃曾经冷傲的俊俏面庞萧瑟哀戚，
邓不利多总是机智幽默的双瞳暗澹沉寂。
直到两人移开了目光。
各自往反方向踏开步伐，邓不利多才又突然说道。
“你…”
欲言又止。
知道格林德沃的性子，任何安慰，只是羞辱。
只能深叹了口气，缓缓说着。
“不用再承担这些了。”
格林德沃始终闭着双眼。
听到邓不利多的话声，深深叹息。
静默中，两人背对着彼此，停下了脚步，黯然驻足。
蓦然间，格林德沃惨然笑了，如释重负。
在笑声中，没有再一次回眸，也没有告别。
只是倏忽幻影，迎向早已分岔的道路。
过了良久，在湖面悠然的风声中，哈利与德拉科听到了。
两人离去前，留下的话语。
“我失败了。”(Ih versagte “I failed”)
“不… 是我辜负了你。”(No… I’ve failed you)
——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离开纽蒙加德，重新踏上英格兰的草壤，哈利终于忍不住低声问着。
见到格林德沃与邓不利多的回忆过后，
德拉科始终不发一语，只是沉默地紧蹙着眉。
连与格林德沃告别时，也只是深深凝望着他的双眼。
哈利只察觉了，莫测高深的异色双瞳，
在凝视德拉科心思的霎那，突然显得苍老了许多。
临走前，格林德沃的问话让哈利一头雾水。
“你决定了？”
“所有这些，都只是他想提醒你，你永远都有选择。”
德拉科沉默了。
开口时的回答，有着哈利听不懂的语言。
“…………”
“C’est vrai? ?a m039039éto”（这如此震惊的都是真的吗？）
但更让哈利心疑的是，在德拉科开口时，
转瞬之间，德拉科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神情—
去年二楼女厕，万念俱灰的苍冷模样。
那之后，异色双瞳瞇成了线，眼底的精光沉寂。
两人没有再多言语，只在神色意会中无声离去。
在月色的遮掩下，德拉科再一次牵起哈利。
化成了黑雾，离开了沉浸在时光中的石牢。
多伏的白崖上，德拉科还是沉默。
纤柔的身子，俏生生地站在崖边，任晚霞的寒意击打。
哈利终于忍不住走上前，轻轻将德拉科搂入怀抱。
“德拉科…？”
再唤了声，感受着怀里的她，像在寻求安慰一般，将脸蛋埋入肩窝。
过了片刻，德拉科才抬起头，眨了眨眼。
似乎终于收拾好心情，看着哈利，深吸了口气。
勉强挤出微笑。
却是绝口不提，在格林德沃临别的意念里，见到了什么样的心绪。
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地开口。
没头没脑的问句，让哈利睁大了眼。
“想去找找看吗？那个骑着有翼兽的神秘巫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