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让德拉科难以入眠的,却是回到寝室后,与达芙妮的谈话。
“格兰杰,她不受欢迎的原因是什么?”
“她太认真了,每堂课都想要有最好的表现。”
“是吗?明天的魔药学,本小姐倒想看看,她要怎么做到。”
“德…德拉科”
“怎么了?”
“还有,她好像是麻瓜的后裔。”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德拉科陷入了沉默,达芙妮也有些紧张。
达芙妮温和的性子,不若自己。
格林格拉斯家,也不比马尔福,对麻瓜向来没有什么过强的看法。
问题在于,身为不列颠魔法界最古老的家族之一,
马尔福家,有马尔福家的责任。
就像父亲说的,也像自己曾经对哈利波特表明。
身为马尔福家的未来家主,有责任提醒着魔法界反省—凭什么,巫师要在几个世纪来,历经麻瓜压迫,只能隐忍偷生之余,还要广开胸怀,接纳麻瓜世界里,有着魔法天份的人们?
——
德拉科真正期待的课,在开学四天后,终于真正到来。
魔药学的教室,与斯莱特林的交谊厅一般,都在霍格沃兹城堡的地窖。
一踏入教室,充满西弗勒斯个人风格的黑暗与神秘,笼罩了蒸气缭绕的各式坩埚。
这是第一门跨学院合授的学科,也是分院仪式前的冲突后,
第一次有机会,与哈利波特长时间的共处一室。
德拉科满意地看着他与韦斯莱惴惴不安地在地窖里张望,就如其他格兰芬多的学生一般。
但与此同时,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个格兰杰家的女孩。
她只是低着一头毛躁的棕色卷发,埋首魔药学课本,似乎并不属于格兰芬多新生的任何群体。
“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学习调配魔法要记得精密科学,与正确技术。”
钟声刚响,地窖的大门便砰地一声阖上。
西弗勒斯慵懒的语调,随着他的步伐在地窖的回音里交错。
“这里没什么机会,让你们傻乎乎地挥动魔杖。”
“因此,有许多蠢人会想不通,这怎么可能算是一种魔法。”
德拉科满意地发现,在西弗勒斯细微得有若耳语的声调里,多数新生们噤若寒蝉。
“当然,我也不期望,你们有多少人能真正了解。”
“一锅细火慢炖,冒着白烟的坩埚,所具备的奥秘与美感。”
“但只消一点滴的粹液,便能爬进你们的血管,混乱你们心智,迷惑你们感官。”
“这才是真正的,妙不可言的魔力。”
在有若诗吟的低语中,西弗勒斯已经来到教室前方。
“我可以教导你们,如何萃取名声,熬煮荣耀,甚至阻止死亡。” “
前提是,你们不是我寻常教到的,那些愚昧不堪的,超级蠢蛋。”
西弗勒斯的眼角余光,闪过正襟危坐,聚精会神的自己,嘴角扬起了笑意。
而后,西弗勒斯像麦格教授一般,将手上的戒指,变幻成了一卷羊皮纸。
格兰芬多的学生发出一阵阵的惊呼,斯莱特林则发出赞赏。
显然,斯莱特林的导师,刻意在格兰芬多的新生前,露了一手格兰芬多导师的绝技。
西弗勒斯也不在意班上的惊呼连连,只是埋首点名。
点到德拉科时,只是如同一般同学,匆匆略过。
倒是在点到哈利波特后,刻意做了停顿,森然开口。
“啊,是的。哈利波特。”
“我们这儿的新—名人呐。”
西弗勒斯抬起头,冷冷地扫了战战兢兢地哈利波特一眼。
余光所及,也悄悄瞥了瞥德拉科。
在点名结束之后,西弗勒斯冷不然地开口。
“波特,如果把水仙根粉末,倒入苦艾汁,会产生什么效果?”
全班的目光,随着西弗勒斯的问句转移到哈利身上。
德拉科好整以暇地抽出折扇,点在唇间,兴趣盎然地等着哈利波特的表现。
究竟,这样的名气,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
令德拉科失望,却也满意的,是哈利的茫然失措的答复。
“我不知道,先生。”
“看来,名气,显然并不能代表一切。”
西弗勒斯冷冷地说着,眼角瞄了瞄自己。
不知怎的,德拉科却有种感觉。
比起哈利,西弗勒斯也像自己一样,注意力被高高举在半空中的白细手掌吸引。
是赫敏?格兰杰。
“我们再试一次吧,波特。”
“要是我叫你拿一块毛粪石给我,你要到哪里去找?”
赫敏努力地踮起脚尖,举着手撑得极高,德拉科却忍不住皱起了眉。
哈利波特,显然不知道答案。
但让德拉科深深介意的,是赫敏过分积极的表现。
到底,为什么,有需要这么追求表现?
这是完全违背世家大族,细腻的社交礼仪的。
“我不知道,先生。”
果不其然,哈利波特的答案是一如预期无知。
德拉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了那个传说中的男孩。
不过,就只是徒具虚名的平劣之徒而已。
甚至连预习课本,都不曾做到。
“我想你在开学前,从来没把课本翻开过,是不是,波特?”
果然,西弗勒斯也是同样的看法。
“那你告诉我,波特,附子和牛扁,有什么不同?”
西弗勒斯依旧不理会格兰杰,只是追问着波特。
格兰杰已经半站起身,德拉科也深深地眯上了眼。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赫敏应该知道答案,教授。”
“为什么您不问问她呢?”
波特的回应,让德拉科瞪大了眼。
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对魔法界无知的人。
却没想到,他无礼的根性,如此根深蒂固。
格兰芬多的几个学生笑出了声。
最爽朗的笑声,毫无意外地,来自韦斯莱。
令德拉科惊讶的,却是格兰杰的反应。
她稍稍低下了手,双眉也紧紧锁了起来。
还不明白格兰杰的心思,西弗勒斯夹带冰冷怒气的口吻,已经呼唤了自己。
“闭嘴,波特。”
“虽然你很有名,但霍格沃兹的授课内容,还轮不到你来安排。”
“我可以为你解答,波特。”
“但我想,请你的同学来做,能更让格兰芬多的愚蠢勇气明白,”
西弗勒斯说着,同时转向赫敏。
“是的,我是在说你,格兰杰。放下手,坐下。”
“真正的睿智,会怎么优雅地保留自身的意见。”
同时,呼唤了自己。
“德拉科?马尔福。”
突如其来地召唤,令德拉科有些惊讶,却也胸有成竹。
“是的,斯内普教授。”
“水仙根和苦艾加在一起,可以调配出一种药效极强的安眠药,俗称一饮生死水。”
“毛粪石,是从山羊胃里取出的一种石头,对许多寻常但致命的毒药,是最有效的解毒剂。”
德拉科压抑着声线,带着清冷的语调,稳当地开口。
“至于最后的附子与牛扁,它们其实是同一种植物,另外还有个名字,叫做乌头。”
这些,都是自幼缠着西弗勒斯,询问他日常上班的内容时,得到过的答案。
“很好,马尔福。”
“你们各位,怎么还不把这些记下来呢?”
西弗勒斯轻柔地说着,同时补充。
“那么,由于你刚才顶撞师长,格兰芬多会因此扣掉一分,波特。”
“冒着虚名,恃才傲物,但毫无实力,会让你再为此扣掉四分。”
“最后,马尔福。”
“因为你不计较学院的竞争关系,拯救了波特,让斯莱特林得到了十分。”
魔药学的课程,就在格兰芬多压抑的怒火中结束。
课程的过程,还因为那位隆巴顿家的男孩,让坩埚彻底地燃烧,被送到病院厢房让西弗勒斯找到了借口,扣了哈利波特十分。
令德拉科稍感为难的,是格兰芬多学生们的反应。
不知怎的,学生们似乎认为,西弗勒斯的偏袒,全然出自于他对自己的偏爱。
但当然,马尔福家的千金,不会在意凡夫俗子的议论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