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等人离开后,方鸣在楼顶坐了一会儿。
他的脑子还有些不清醒。
抬头看了眼天空。
一片漆黑,看不到星星。
连月亮都藏回了云层后面。
所以,是自己的幻觉吗?
可那种冰冷如实质的威严感为何还笼罩在自己心头?
这片夜空中藏着什么?
跟爆发的虫潮又有什么关系吗?
万法商城……
方鸣晃了晃头,他精神不济,想得太多头有点痛。
这次体能消耗严重,而且不是一般的消耗,属于小牛拉大车的后遗症,体能回复药剂的效果也大打折扣。
坐在楼顶,等精神稍微好一些,他先是翻找了一下陈耀祥留下的残躯,在其衣服里找到了七八张符箓和两本武道功法。
符箓包括三张分身符,两张辟谷符,两张千里眼符,一张金光符。
武道功法一本叫做《擒鹤功》,一本叫做《天山烈阳拳》。
只可惜没有关于那紫色邪气的功法,方鸣荤素不忌,虽觉得这东西邪乎,但只要有用,且利大于弊,他用起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在楼上坐了一会儿,顺便观察了一会儿那巨蜥,见对方已经到了体育馆周围,方鸣也恢复了四五分力气,便提起混铁棍下楼。
今夜闹出了太大的动静,水阳城里的虫子反而安静了,方鸣一路返回体育馆,都没怎么遇到虫子。
到了体育馆附近,看着已经趴在体育馆上面撕扯破坏的巨大怪物,方鸣脸色微沉。
正准备寻找湛若水等人的踪影,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鸣哥!这里!”
一栋三层楼的破旧民房上,阿文正在朝他招手。
方鸣一个冲刺,借助窗户翻到二楼,再一跃,单手勾住楼顶边缘,轻松翻上了天台。
阿文心情焦急,没心思注意这些细节,见方鸣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红豆姐她们还在里面!”
方鸣眉头一皱,目光在天台上扫视一圈,只见到昏迷不醒的黎响,以及受伤不轻的陈泽和宋菲雪二人。
“你师父和阿胤哥呢?”
这次行动,湛若水的安排是体育馆只出他一个人,只要他的身份不暴露,不管成不成功,最后都不会牵扯到其他人身上。
当时黎响不在场,不知怎么的却还是让这家伙摸了过去,最后导致湛若水不得不全力以赴。
除了这两人,剩下的傅胤、阿文和光头祁威都被留在了体育馆里,负责其他人的安全。
按理来说,有这三人在,巨蜥杀过来之前怎么都应该已经带着人转移了,怎么还会被困在体育馆里?
“师父怕阿胤哥和红豆姐出事,已经摸过去想办法了,让我在这里等你。”
阿文看出了他的疑惑,语气急促地解释道:“事发的时候,红豆姐受惊,肚子里的宝宝早产了,师兄让我和祁师兄先把其他人带出来,他自己在里面帮红豆姐接生……”
“其他人呢?”
“在我们的另一个据点,祁威师兄跟她们在一起。”
方鸣点点头,抬头看向正在体育馆上发狂的恐怖巨蜥。
这畜生在远观时就感觉很庞大,凑近了看更觉得大,二三十米高的体育馆在它面前就跟一张桌子似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把体育馆的楼顶全掀了,靠近篮球场馆的那一侧也已经完全塌陷。
但方鸣却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在中医院住院楼顶观察的时候,他就发现这家伙几乎是直奔体育馆而来,行动路线直得可怕。
现在又只趴在体育馆上,不断撕扯扒拉,看状态,仿佛体育馆里藏着它的仇人一般。
是什么在吸引它?
“今天晚上体育馆发生过什么异常吗?”
“异常?”
阿文愣了愣,略一思索,道:“蛋算不算?”
方鸣眉头一皱,“什么蛋?”
阿文解释道:“师父从馆里离开不久,我和祁师兄就发现门口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颗蛋,那颗蛋……嘶——,我懂了!有人在害我们!”
方鸣沉声道:“说清楚,那颗蛋怎么了?”
阿文连忙道:“那颗蛋比鸵鸟蛋还要大,当时我们虽然也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那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这巨蜥的卵,有人故意把它放在我们体育馆,还把它戳破了,我们当时没敢动,结果蛋液流了好多,被一些虫子吃了,这巨蜥肯定是闻到味道了……”
阿文正语无伦次地说着,方鸣此时却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去,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栋民房楼顶。
“祁威他们在哪儿?”
阿文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口道:“就在那……”
手指的方向跟方鸣看向的方向一模一样。
阿文愣住了。
因为他忽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正站在那栋楼的楼顶,这家伙手上托着一枚篮球大小的蛋,正惬意地将其在指尖打转。
“是他……”
阿文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条件反射地摸向了背上的弓箭。
方鸣拦住他,目光远远注视着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同样在注视着他。
钟庆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眼神深处则是大仇得报的痛快。
为了这一天,他在水阳城埋伏数日,每天饱受仇恨的折磨。
每当夜晚来临,他独自蜷缩于黑暗之中,梦里都是父亲让他报仇的呓语。
耳存遗响,目想余颜,寝度伏枕,摧心剖肝。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
为了摸清楚方鸣和体育馆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他每天蹲伏坚守。
为了制定报仇计划,他每天苦思冥想,局部少年白变成了大面积的少年白,几乎一夜白头。
为了盗取巨蜥的卵,他差点命丧黄泉。
现在,他的仇马上就能报了。
他要让方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
他要让方鸣也体会到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就算最后他杀不了他,也要让他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度过余生!
看着吧,好好看着吧!
他死死地盯着正在远处楼顶上注视着他的方鸣,即使隔着上百米,他似乎也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绝望和无能为力。
他露出丧心病狂的笑容,一种压抑了多日的愉悦忽然直冲天灵盖,简直比射了还要酸爽!
在这股愉悦感消失之前,他将指尖旋转的蜥蜴卵抓在手中,五指突然用力。
噗嗤!
蜥蜴卵瞬间爆开,洒满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