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至关重要的一胎,卫炩带着容珮检查了一遍陪产的嬷嬷们,把最有经验的田姥姥给挑了出去,不准她伺候,搞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皇帝也被她烦得要命,本来给她安排田姥姥是旧情难忘,给她一个能手,谁知卫炩如此不知好歹。
考虑到卫炩的做法也是伤了田姥姥的面子,皇帝忌惮后宫接生嬷嬷势力,嬿婉如今也有了身孕,就赏了田姥姥银子,让她去伺候嬿婉这一胎了。
因为没了田姥姥的指挥和经验,卫炩这一胎生得远没有上一世那么顺利,身边伺候的下人们对她也不尽心,等生下来之后只简单给小阿哥擦洗了一下,就要抱去给皇帝看。
卫炩一看外面还正下着大雪,寒风刺骨,本想阻拦她们。但转念一想,自己在前世的时候,不也是在下大雪的日子抱着刚出生的永琪,穿过满宫去抱给皇帝看吗?当时海兰刚生完孩子只顾着昏迷了,也没阻止自己嘛。
自己后来也专等到下大雨才打着伞抱永琪出门,还趁机和凌云彻在大雨中说了不短的话,想起那时的回忆,卫炩满心甜蜜。
就算这么折腾,永琪也没出事,而且现在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擦洗得也不干净,要是被皇帝看到,破坏了自己的形象可就坏了。卫炩深思熟虑之后,叫了容珮过来:“容珮,就让你带着小阿哥,去见皇上一趟吧。”
容珮大喜,去给皇帝报喜这件差事又体面又吉利,主子们高兴了也往往有赏,是值得夸耀的事情。她心里对卫炩偏宠凌云彻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磕头谢恩,连毛皮的外襁褓都没裹上,就兴冲冲抱着刚出生的小阿哥去了养心殿。
因为心急,人走得比伞快,迎面吹来的雪花全落在了小阿哥的头上脸上,单薄的襁褓也被寒风吹透,小阿哥一开始还大声嚎哭,但很快就被冻得哭也哭不出来了。
小阿哥安静下来,容珮就走得更快了。她急匆匆出门,倒是没忘了换身厚衣服,但在冷风里也不免着了凉,打起喷嚏来。
从延禧宫到养心殿,因为雪天路滑担心自己摔倒,容珮小心翼翼瞧着脚下走了一盏茶时间,途中打了十七八个大喷嚏,每一个都是照准了小阿哥的脸喷的唾沫星儿。
等进了养心殿,容珮喜滋滋地捧起小阿哥给皇帝报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那常在生了,是位小阿哥!”
“是吗?”皇帝抬头略看了看,就继续看着正在一旁听他口述批阅奏折的意欢了,漫不经心地说:“既然是个阿哥,那就叫永璇吧。”
他心里对卫炩又气又放不下,干脆就拿这孩子来撒气。“璇”是次于玉的美石,比起一众兄弟都以玉为名,“永璇”就显得不那么好了。
容珮见到这个情况,不由得呆住了。她不通文墨,不知道也不关心这名字有什么不对劲,但寻常嫔妃生子都会有晋升,但皇帝却提也不提,连赏钱都抠抠索索不肯给,容珮就不干了。
她大声道:“皇上,您就看看小阿哥吧!”
说着,她还想凑上前去,把小阿哥递到皇帝手里。
“退!退!退!”皇帝顿时急了。进忠立刻上前挡在皇帝和容珮之间,一拂尘就抽在容珮脸上:“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皇上正在批阅折子,这哪儿是你能看的?还不快退下!”
容珮还不服气,倒是意欢看到这里,停下了笔笑道:“皇上勤于政务,可是嫔妾一见到这小阿哥,心里就喜欢的得紧,总想瞧一瞧,皇上能不怪罪嫔妾无礼吗?”
佳人巧笑,又是对自己死心塌地,为了生下自己孩子忍着苦喝药的才女,皇帝正好也有些疲乏,闻言点头道:“无妨,你就去替朕看看永璇吧。”
意欢本来在写字,手上也就摘了护甲。她见小阿哥不哭不闹,只当是孩子睡着了,小心翼翼放慢了脚步,生怕花盆底落地声音太响,吵醒了小阿哥。
容珮十分不悦,摆着一张臭脸,从鼻孔里重重喷了一口气出来。但意欢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盯着永璇的小脸,专注地瞧着,情不自禁想摸摸孩子脸蛋儿,又怕自己手冷凉着孩子,一边把双手揣怀里暖着,一边把脸凑过去,贴了贴孩子的小脸儿。
刚贴上去,意欢就惊讶地开口:“小阿哥的脸,怎么这样凉!”说完,她也顾不得,忙把永璇整个都抱在怀里,才发现孩子全身都冻得厉害,襁褓也冷冰冰的。
意欢的眼泪立马掉了下来,她赶紧把永璇贴在自己胸口,又让进忠拿了自己穿来的毛皮斗篷把自己和永璇裹在一起,跪下对皇帝哭道:“皇上,快来看看小阿哥啊!也不知怎么,小阿哥的身上好凉,看看这个样子,像是冻着了啊!”
听到这里,皇帝也走了下来,果然见永璇的脸上并非新生儿的红润娇嫩,而是冻得发红,脸颊上的皮肤还冻裂出了几个血口子,而孩子却不哭不闹……
皇帝一看就知道不好:“传太医!”
太医来的时候,皇帝和意欢两个人正一起抱着永璇,又取来汤婆子隔着襁褓为他暖身,等到太医过来,掐了孩子几处穴位,又轻轻拍打,永璇才终于“哇”地哭了出来,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
太医跪下禀告:“小阿哥这是受了寒,只怕会发起热来,若是能挺过这一场发热自然好……”
若是不能,那恐怕就得夭折了。
皇帝正要发怒,意欢先拦住了,她问太医:“既然如此,那可有什么方法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