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甄嬛想了想，觉得后宫里够分量的嫔妃们，没谁会蠢到能被卫炩的这点小伎俩吸引过去。
而她自己更是不可能。开玩笑，这冷宫里的人不知多少都是原主的手下败将，说不定还有被原主送进冷宫的。
她要是去这种地方，那叫老寿星喝毒药——嫌命长！
要是没人去，甄嬛还真有点好奇，那卫炩又该用什么办法立下这一功。
又或者，究竟有谁会愚蠢到中了卫炩的圈套。
结果三天后传来消息：皇帝去冷宫内看望卫炩，吉太嫔意欲行刺，而卫炩为皇帝挡下匕首。皇帝没受伤，但是卫炩的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
甄嬛：“……”
忘了考虑皇帝这个全宫智商盆地了！
事情已经发生，卫炩出冷宫也成了定局，甄嬛反而镇定下来。
皇帝遇刺后没过半个月，海兰就到了临盆的时候。
不知是不是因为母体状态太差，这一胎的生产过程也十分不顺利。海兰在产房内痛苦辗转，哀嚎声从凄厉到微弱，最后嗓子嘶哑，只能发出不似人声的喘息。
蕊姬听到这声响，也捏紧了帕子，只觉得心里发毛。晞月拉住她的手道：“你为人家担心什么，忘了当年你生永琪，她嘴里说出了什么话？”
蕊姬摇了摇头：“高姐姐，我倒不是为了她。而是……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个孩子不太对劲。而且……总有些心疼这无辜孩儿。”
这几句她是压低了声音说的，除了晞月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晞月蹙眉：“若是你感觉不好，不如先回去吧，反正这里总有人守着，你去陪陪永琪吧。”
蕊姬最后担忧地看了产房方向一眼，还是咬着嘴唇离开，去给永琪准备吃食去了。
这几日，永琪也不知为什么，总是吃不下东西，只嚷着想要额娘亲手做的，不管什么都好。到了晚上也腿上疼痛，几岁的小孩儿有时疼得直哭，都要蕊姬亲手抱着哄着才能睡着。
而听到海兰正在生产的消息，卫炩也觉得时机已到，将海兰送来的砒霜加进了食物中吃了少许，旋即被凌云彻发现中毒，被凌云彻叫来的太医救下。
当发现皇帝为了自己，抛下正在生产的海兰奔来自己身边的时候，卫炩满足地笑了。
她果然还是皇上心里最爱的人。
皇帝选了最好的太医去冷宫为卫炩治疗，其中也包括几位正在为海兰陪产的太医。这么凶险的情况，剩下的这些人根本处理不了。
三天之后，海兰终于生下了孩子。
她短暂地晕了过去，没听见接生婆们的窃窃私语和宫女倒吸一口凉气的惊恐声音，还有太医们急忙去禀报皇帝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海兰的身体充满疼痛，内心充满喜悦。
姐姐，我终于为你，生下了一个孩子……
她满脸都是虚汗，不管怎么大声说话也只有微弱的声音，问旁边一脸惊慌的叶心：“孩子……怎么样？是个……阿哥吗？”
叶心摇了摇头，咬着嘴唇道：“奴婢……现在太医们在看着了。”
“什么？”海兰见她不回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叶心忙扶着她躺了回去。海兰抓着叶心的手，急切地问：“太医……太医在看什么？要不是阿哥，莫非是个格格？”
格格也好，只要是她的孩子，她也会疼爱格格一辈子的。
见叶心只是摇头，还不说话，海兰忍不住了：“说话呀！难道连是阿哥还是格格都不知道吗？”
说到这里，她忽然彻底愣住了，仿佛被一道惊雷劈过。
若是朱砂中毒……胎儿也许会直接死亡，还有几率会生下畸形的胎儿！
海兰浑身冰冷，她颤抖着问道：“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那个孩子分不出男女？是不是她服用朱砂，害了这个孩子？
她早该想到会出意外的。哪怕是江与彬，当初也是打听清楚了白蕊姬每一餐进食鱼虾的种类、数量甚至是烹饪方法，也才只有三分把握排毒成功……
而她为了症状明显直接吞服朱砂，又对太医隐瞒部分实情……发生这样的事根本不是意外，是她这个做额娘的半点不把自己孩子放在心上啊！
海兰哀哀痛哭，声音也是微弱的、干涩的，和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一模一样。
叶心也落下泪来，不停地安慰：“主儿，主儿，您节哀，您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小阿哥、小格格还会来您身边找您的……”
海兰流着泪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们再也不会来了……”
她这个额娘，应该没有哪个孩子想要了。
“主儿，”叶心流着泪：“您得养好身子，不要想这些伤心的事了。”
其实因为卫炩那边叫走了最好的太医，海兰的下身撕裂严重，虽然暂时止住了血，但伤痕一辈子都无法彻底平复了。
海兰忽然挣扎着下了床，向着外面走去，只是脚尖刚碰到地面，整个人就软了下来。叶心急忙撑住：“主儿！怎么了主儿！”
“孩子……”
海兰明白，若是那孩子真的生为男女双性，皇帝一定不会容许这样的“妖孽”活下去。
她要去救自己的孩子！
她已经时日无多，但那个孩子还有未来。畸形也好，有疾也罢，只要生了下来，海兰就希望它能活着，并尽量活下去。
正在这时，宫女掀开帘子，皇帝走了进来，看见海兰倒是一愣：“怎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
海兰想要伸手去抓皇帝的衣角，但被闪身躲开了。海兰吊着一口气，勉强说道：“皇上……嫔妾的孩子，怎么样了？”
皇帝正揭开茶碗盖子的手一顿，随即不动声色道：“生下来就是个死胎，朕已经命人找了一处好地方埋了。是那孩儿命中无福，朕会让宝华殿的法师们诵经祈福的。”
“是吗？”海兰的手渐渐握成拳，又渐渐松开。她抬起头直视皇帝，干瘦灰败如骷髅的脸上，两道黑洞洞的目光像两把黑色的利剑一样直刺向皇帝：
“皇上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