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赶过来的正是卫炩，她听到李玉通风报信，说皇帝要把永璜给贵妃做养子了，急忙赶来阻拦。
这怎么行呢？她早见过永璜几次了，还教了他不少东西呢。
她还告诉了永璜，他是长子，皇后肯定不会喜欢他太聪明，他不应该超过永琏。
这些都是掏心窝子才能说的话，永璜肯定懂得自己才是整个宫里对他最好的人！
“皇上，”卫炩进来就直奔主题，“选择养母是件大事，不如让永璜自己做决定吧。”
皇帝的眉毛忍不住跳了跳。
是件大事？
朕觉得行，皇后觉得行，贵妃也觉得行，这些人加起来还不够级别吗？
让永璜自己做决定？
你猜，在你闯进来之前，朕正在问永璜什么呢？啊？
但他还是一贯地窝囊着忍下了，道：“既然这么说了，就让永璜自己选吧。”
说罢，他刚想坐下，却发现卫炩已经自觉地坐在了主位上，端端正正好像准备接受其他人的行礼。
啊？
皇帝、琅嬅、晞月、永璜、永琏五脸空白。
特别是永璜，他很不喜欢这个娴答应，明明发现了自己的宫女太监在折磨自己，却还是一言不发，还让自己这个也忍，那个也忍。
他现在经常和贵妃娘娘一起玩，贵妃娘娘好多事情也没有忍着，东西不喜欢、事情不合心意，能改的就让立刻回去改了，不能改的就放在一边不用就行了。
贵妃娘娘还教给永璜，不要事事都忍着，这样更会被人觉得好欺负，自己心里也不快活。
点心不喜欢就送回去和御膳房的人说，不必忍着吃了，这样下去人家还以为你真的喜欢这个口味，你要吃一辈子不喜欢的东西，御膳房的人还要奇怪，明明每次都拿来主子喜欢的东西，却没有赏赐。
喜欢了就赏，不喜欢了就说，做错了就罚。事情本来就该如此。
永璜觉得这才是活出了个人样。
他前面几年都在阴暗的角落里长大，忽然有一天，皇后娘娘走了进来，把那些肮脏可怕的东西全都清除了，接着贵妃娘娘走了进来，带来了一整个屋子的灿烂阳光，就连角落也不再阴暗。
看着贵妃娘娘的模样，永璜暗下决心。
他想活成贵妃娘娘的样子！
快活，强大，对身边的人好。
此刻看到卫炩的样子，他知道，有些话大人不适合说，但自己可以说出来。
“娴娘娘，”永璜行了个礼，“您坐错位置啦。”
他没有直说卫炩坐在了主位，已经是留了面子，但在卫炩耳朵里就很不舒服了。
卫炩觉得，永璜好像在说自己占了皇后的位置。
可是这嫡福晋、这皇后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她乌拉那拉氏的。
虽然不舒服，卫炩还是站了起来，让出了位置。
皇帝给了永璜一个满意的眼神，然后坐了上去。
啧，这座位还是热的。
有点恶心。
琅嬅坐在了次位，所有人按位份坐好，卫炩看着坐在上首，一副夫妻模样的皇帝和皇后，心中不平。
皇帝也注意到了这个眼神，他故意不去看卫炩，问永璜：“永璜啊，你想要宫中的哪位娘娘做你的养母？”
永璜跪下：“儿臣不忘生母，但是也懂得这是皇阿玛疼爱儿子的一片心，希望有个人照顾儿臣，儿臣也愿意如此，少让皇阿玛担心。”
“儿臣愿意贵妃娘娘来做儿臣的养母！”
“喀拉”一声，是卫炩失态地推翻了茶碗。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卫炩硬着头皮道：“臣妾……臣妾和永璜亲厚，心中惊讶，一时不小心……”
皇帝满意地对了永璜点了点头：“永璜啊，既然如此，你就和娴答应说一下，为什么不愿意选择她吧。”
永璜这些日子里见识长进不少，知道这是皇阿玛又有不方便的话，想让自己说出来。他磕了个头，大声道：“儿臣之前曾经被身边的宫女太监欺侮，是皇后娘娘发现了真相，处置了那些狗奴才，还把儿臣带在了身边。”
皇帝点头，这些情况他是知道的，琅嬅和他说过。
“可是娴娘娘早就发了儿臣的情况，她却劝儿臣不要声张，对着皇阿玛也不能提起。”永璜似有犹豫，吞吞吐吐道：
“娴娘娘说……儿臣是长子，却是庶出，无望继承大统，更不应该超过其他的阿哥们……”
他声音越说越弱。不需要抬头，他也知道此刻主位上的皇阿玛是什么神情。
皇帝双眼血红，紧紧握着茶碗，几乎快要捏碎。
永璜的话，触动了皇帝自己最不堪的回忆。
被宫女太监欺负，被其他皇子欺负，因为是卑贱宫女所生，所以注定一辈子和皇位无缘……
而这样的事，竟然在他的儿子身上重现了！
皇帝的怒火滔天，羞耻和扭曲的恨意比怒火更旺盛，几乎要把他的理智清空。
那些奴才已经被琅嬅处置了，现在唯一能作为发泄对象的，就是眼前的卫炩。
皇帝气的眼前模糊，感觉牙缝里都要出血。
而且，那个要求永璜忍气吞声认命的人，还偏偏是对他最知根知底的卫炩！
她……
她是不是心底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觉得朕只是一个庶子，觉得朕出身低微，不该登上这皇位？
皇帝眼光深寒，盯着卫炩。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啊，卫炩，当初可原本是要嫁给三阿哥的。
正正经经的正宫名下嫡子。
感受到皇帝的怒意，琅嬅轻轻牵了牵皇帝的袖子。
在男人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刷刷爱情羁绊值，哎嘿☆
看到琅嬅那双始终温柔沉着的眼睛，皇帝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有些感动，轻轻拍了拍琅嬅的手。
这才是从一开始就坚定地选择自己的结发妻子啊。
他压了压火气，平淡开口：“此话当真？”
“儿臣绝不会对皇阿玛撒谎！”永璜又重重磕了个头，直起身来，也让皇帝看清了他的眼睛，的确是一派诚挚，全无作假。
“娴娘娘还说，那些奴才折磨皇子，定然不会让儿臣死了或是受太严重的伤，总让儿臣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