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干掉虐文男主成功称帝 > 第103章 天,快要亮了

第103章 天,快要亮了

    妊抱枝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甚至有些可悲,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风很大,泪散落在风中。

    可是她觉得还不够,她希望风再大些,雪再猛些,好将自己的痛苦冻得麻木。

    李起兮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自己还真以为能与公主交心不成?

    不过是夜谈几次罢了,只有自己当了真。

    她不知道这个书中的世界竟是这样的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行至后苑,看到结了冰的湖面,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真的很想沉入湖中,看看这样冰冷的湖水,是不是足以让她麻木。

    身后有一人提灯而行,远远地跟在自己身后,妊抱枝知道那是谁,可是现在自己只想逃离她的视线。

    妊抱枝来到湖面,缓缓蹲下身子,握拳用力地砸向冰面,一下,一下,又一下。

    冰层被砸得裂纹四散,她仍旧继续砸着。

    手本就有冻伤,如今这般,指关节处红肿与青紫交加,血液顺着冰面的裂痕不断蔓延。

    夜色被渐渐照亮,身后的人慢慢地靠近了妊抱枝,灯光将二人的影子投射于破碎的冰面,一个蹲着,一个立着。

    “哗啦——”

    冰层破裂,妊抱枝鞠了一捧水,胡乱地泼洒在脸上,冰冷的水珠又哗啦啦地洒在地上,还有一些顺着脸颊滑落,渗进了衣领。

    “你还好吗?”身后之人的声音有些复杂,似有歉疚,似有关切,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依旧那般高高在上。

    妊抱枝没抬头,只是睁着眼,发丝上沾着的水落入眼中,她的眼底通红一片。

    她眨了眨眼,将脸上的水甩掉,然后坐在地上,看着天上的那弯残月,半晌才声音嘶哑地说:“不好。”

    李起兮神色微动:“是我的问题。”

    “我又怎么经受得起武周长公主的歉意?我只是一介草民,公主能收容草民,已是莫大的恩赐了。”

    “苍鹰我已召回。”

    “千秋公主肯遣自己手下的影子之一派来庇护草民,草民唯有感恩戴德。”

    “抱歉。”

    “你知道了多少?我的身份?我的物品?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妊抱枝头也没回,语气也是那样的波澜不惊,“黑衣人?妫暮心?包括我今晚杀了陈公正?”

    李起兮被这样质问,一时百感交集,她此前未曾料到被妊抱枝知晓真相后,自己的情绪竟也会这般被左右。

    她喉间有些发紧:“对不起。”

    妊抱枝没有回话,只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苦笑。

    其实,这一切早就想到了,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罢了。

    为什么李起兮会知道自己有铅活字?

    为什么一行人在深夜前往公主府,府中侍卫毫无阻拦之意?

    为什么即使她已经回到了公主府,却依旧逃不过那道窥视的视线?

    她其实,早就猜到了。

    或许在自己醉酒暴露真名的时候,就已经身陷囹圄。

    妊抱枝阖上双眸,长呼出一口气,待再睁眼时,神色又是一派平静:“草民想知道,关于草民身边的事情,公主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呢?”

    李起兮道:“妫暮心是我手下的人。”

    “难怪呢?”妊抱枝喃喃,“难怪她会主动找到我,难怪这么多孤苦无依的女子能聚在一起,难怪她们有足够的资金支撑着她们不断去创新。”

    “你的防人之心过于浅薄。”

    “是啊,”妊抱枝终于回过头,“公主,你说,我该怎么防你才好?”

    “不用防。”

    妊抱枝缓缓站起身:“呵,确实是高位者会说出的话。”

    李起兮能清晰地看见她发丝上的水珠,潮湿的脸庞和洇湿了的衣领,她道:“往后都不用防,我这边若是有与你相关的事件,会直接告知于你。”

    妊抱枝不说话,盯了李起兮良久,才轻声道:“何必呢?”

    “朋友理应真心相待。”

    妊抱枝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一般,笑了起来:“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想和我一介贱民交友吗?”

    李起兮道:“如果你同意的话。”

    妊抱枝道:“曾经我也试图将你当成朋友。”

    李起兮薄唇紧抿又松开:“对不起。”

    妊抱枝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眼下她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明日,我会前往万年县衙,呈报陈公正之死。”

    与其被动地等待官府的缉拿,主动出击或可减轻自身的嫌疑。

    “我会帮你的。”

    “草民此举有违当朝律法,公主这般包庇草民,岂不是助纣为虐?”

    “这不是我的律法,亦不是我的朝代。”

    李起兮的声音很淡,淡得如她手中提灯一般,那黯淡的光芒似乎在顷刻间就会被无尽的夜色所吞没。

    妊抱枝深深地看了李起兮一眼:“如此,草民就多谢千秋公主了。”

    夜色极浓,浓得发黑,浓得发红,颇像是神仙在天穹之上泼了盆血。

    陈府的围墙之上,二人并身而立,一人着玄色,一人着素白。

    李起兮望向陈府院内,仿佛能嗅到从里面渗出来的血腥之气。

    上官花流循着李起兮的目光一同望去:“自古福祸相依,若她能于此番劫难中脱身而出,她日必当福泽深厚。”

    天际那弯下弦月缓缓沉落,二人伫立于围墙之上,由于四周皆为低矮平房,因而视野辽阔,一望能望得很远。

    夜风起,拂乱了李起兮尚未束起的长发,她言道:“长安素盛风雪,今冬的风雪尤甚。”

    上官花流道:“再有三月便开春了。”

    “开春?”李起兮伸手接了片雪,凝视片刻道,“只怕这春还远着呢。”

    她们沉默着,谁都没有再言语。

    直到黑魆魆的天空泛起淡淡青白,李起兮握上了腰间的佩刀。

    天,快要亮了。

    耀祖八年,元月初二。

    万年县县令接获一起命案通报,鉴于死者乃朝廷命官,遂将案情禀呈于雍州牧。

    雍州牧深知此案非同小可,复将案卷递送至中央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周密接手此案后,即刻派遣属下前往案发现场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