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回头望着远处正在登神的张恒,轻叹一声,继续往着建明市郊外赶去。
同时左手依旧托着那张青铜棋盘。
噎慢慢走近,走入了公共墓园。
而此时,陈启却还是靠在墓碑上打着瞌睡。
随后拿出一颗心形状的异形骰子,将其隔着很远,将弹入进了陈启的脑袋里面。
接着,挑出5颗星辰,构成天钺星官,旋即一把青铜钺就出现在了噎的手中。
剧院内,啊呓囒、商呮嘏、哏嚣嘂,统共九字,除了啊、商、嘏,其余六字,皆是拿着陈启的各个肢体摆弄。
呓一着青色衣,拿着两颗眼球,用大拇指和食指弯曲夹着眼球,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嘿嘿,我有眼睛了。”随后,呓一把眼球抛起又接住,仿佛在把玩两颗珍贵的琉璃球。
囒一着靛色衣,拿着一对耳朵凑在自己脸边比划着,一会儿把耳朵贴在脸颊左侧,一会儿又移到右侧,嘴里还念叨着:“左边好看还是右边好看?”
嚣一着橘色衣,拿着一只鼻子,放在自己的鼻尖处比量,皱着眉头似乎不太满意,又将鼻子当作指挥棒在空中挥舞,“嘿!”
哏一着灰色衣,拿着一条舌头,用手指拨弄着,还时不时把舌头凑近嘴边,做出要吞下去的样子,发出怪异的笑声,“咯咯咯!”
呮一着黑色衣,站在上方,用丝线连接着下方的无头身着白衣的身体,像是摆弄人偶一般玩着,一会儿让身体做出扭曲的姿势,一会儿又把丝线放松,看着身体瘫软在地。
嘂一着土色衣,抱着一颗没有眼睛、耳朵、鼻子、舌头的脑袋,一会儿把脑袋凑近自己,像是在倾听什么,一会儿又把脑袋远远抛开,脸上的字扭着,满是戏谑。
站在高台坐席上的啊一忽然脑袋一痒,道:
“脑子痒。”
随后去一旁拿着一把斧头过来,一下劈开了自己的脑袋,然后将手伸进去,从一堆大脑沟壑里面摸出来了一颗心形状的异形骰子,随后站在护栏边上,朝着下方喊道:
“把六识聚合起来!”
那六字一听,呮一先是将无头的白衣身体一放,然后其他五字跑过来直接把脑袋、眼球、耳朵、鼻子、舌头给丢了回来,大致拼接成了一具身体。
啊一站在上方,朝下将骰子一射,将骰子打入了那白衣人的脑袋里面。
随即,那白衣人的身体嘎吱作响,不过片刻,那白衣人便站了起来,脸上五官扭曲消失,逐渐形成了一个【启】字,然后继续站在舞台上摆着动作,如同机械的木偶一般。
“三号床怎么样了?”
“快点控制住他!镇定剂呢!快点!”
“安排转院手续。”
“陈先生,你的情况……”
白夏抬着陈启的头,递过来一杯水,
“慢点,来,喝口水吧……至少,别噎着了……”
陈启忽然拿起那装着盒饭的塑料盒子,开始往里面塞,疯狂啃食离去,白夏一见,连忙阻止:
“陈启!那不能吃!”
陈启将白夏死死压在身下,张开嘴将径直撕咬了下去,随着不断的哭嚷声和惨叫声,陈启的嘴上不断沾着血迹与碎肉,
“陈启!不要!!啊!好疼……陈启……不要……”
白夏的声音逐渐微弱,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拉着陈启的衣角,轻轻喊道:
“陈……启……靠近一点,让我最后再看看……可以吗?”
但是白夏没有等来陈启的回应,就撒手人寰,苍白的手一下垂落在床边。
连带着的是来自一旁机器的刺耳嘟声,以及那笔直的线条。
“啊!”
陈启脑袋猛地一晃,站起身来,待眼神清明之后,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座墓碑前,回头一望,就瞧见了墓碑上那熟悉的名字,顿时,泪如决堤般涌出。
一下扑在墓碑上趴着,额头顶在那两个字上方,泪水逐渐模糊了爱人的名字。
陈启的记忆与认知,回来了。
陈启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白夏……我……我……对不起啊……空有力量,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启的身体因抽泣而颤抖着,手指深深地抠进了墓碑旁的冰冷冻土里。
“哭够了没有?”
噎的声音忽然从陈启身后传来,陈启徐徐回头,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是你!都是你!你的那颗眼球!本来她身体就出了点问题,你还!”
说罢,陈启伸手,朝着噎所在的方向一抓,地表瞬间出现裂纹,噎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空间被急速扭曲。
噎纵身一跃遁入了虚无,旋即从陈启身后跃出,手上的青铜钺朝着陈启猛地砸下。
陈启挥手一挡,竟然凭空挡住了这一击!
旋即,无数雷光乍现,卷着电流的滋滋声。
“她也是你,你也能对她下手?!!”
噎冷道:“她是我,她更是我的棋子,她只是该下场了而已,要去找她,就把你该做的事情做了!”
“哈哈哈……该做的事情,该知道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么久以来,我的一切遭遇,不都是你的安排?现在,直接拿她来威胁我了?都不演了是吧。”
“事到如今,也没有演的必要了。”
噎猛地撤开,再次遁入虚无之中,但是她的声音却依旧在周边响起:
“陈启,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
“我一直都有过能选的吗?!从开始的每一步,不都是在布局之下吗?!”
话音未落,陈启双手一挥,周围的空间瞬间开始崩塌,一股无形的力,朝着虚无中的噎席卷而去。
噎身形一闪,出现在陈启的上方,手中青铜钺一挥,一道凌厉的光芒直劈陈启。
陈启不躲不闪。
那光芒竟硬生生在半空中停滞。接着,陈启双手一扭,现实被篡改,噎发现一股无形的锋利,反向朝着自己袭来。
噎稳步不慌,身影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在陈启身后,青铜钺带着无尽的威压砸下。
陈启迅速转身,单手抵住青铜钺,口中念念有词,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扭曲,噎的动作也随之变得迟缓。
“【癫坠】,陈启,这是你现在的名字……”
“我知道,我他妈知道!崩塌,坠落,毁灭,不都是我的现状吗?”
就在这时,陈启瞅准时机,突然伸手抓住青铜钺的利刃,用力一捏,青铜钺在陈启的手中瞬间破碎。
噎连连后退,将手上的星罫碁径直摔碎,取出三颗星辰,构成天枪星官,其余星辰则是浮于四周听调。
而噎也逐渐没了些许人形,身形开始膨胀、变大、虚幻起来,其身体的一部分,开始虚化为了缭绕的星云云雾。
她正向着自己的本象转变。
噎手持齐天高的天枪,枪尖一抖,霎时间,无数枪影朝着陈启笼罩而去。
陈启身形不动,挥手一打,便随意地打散了逼近的枪影。
“那你看看这一切的源头,去看看【大愚】,祂才是元凶,没有祂的存在,也压根没有那么多事。”
“我知道,我也知道啊!但是,杀人偿命,你杀了她,你就不该付出代价吗?!”
“又贪,又痴,还嗔,这就是你,这也是你为什么能被【癫坠】选中,让你成为祂的原因……”
“哈哈哈……我当然也知道啊……有一部分局,可不就是我当时成神的时候,从我身上分出来的一部分我,穿越到过去,让过去的本来我,不断地贪,不断地痴,不断地嗔,从而让癫坠对我投下注视吗?!我现在可是都知道了!就连丰阳的那段经历,都是我自己在做局啊!”
陈启面露癫狂,脑海中回想起来。
“差点就让你们这群东西给坏事了。”
齐定提刀,朝着面前地上的婴儿骸骨劈去,刀光一闪,地上早已经死亡的婴儿骸骨瞬间断裂为两截。
“说我骗人?别把人给骗了?笑话,哪有谁骗谁?我只不过是对那两人少说了一点真话,再顺便说了一点假话吗?”
“如婴儿舌,食之使人不惑。竟然给忘了你这东西,差点就让你给陈启那家伙从迷惑中拉出来了。还控制陈启,让他把你吃掉?要是真让你进了他的肚子,他不就马上能发现我有问题了?幸好我及时反应过来,强行把能力拿回来,给陈启捏了一个幻觉,及时阻止。”
齐定长叹一声,将手上的刀一丢,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哐当的响声,齐定觉得有些气不过,又抬脚踢了地上的婴儿骸骨一脚。
“哎呀,别生气了,好在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嘛。”
一道女子声音忽然传来,齐定回头看去,只见是面眉,吸了口气道:
“【面眉】,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陈启继续道,
“什么啊一,什么齐定,那是【我】!那个骗子是我自己,我骗自己说是继承了王子夜尸,然后掌握不了力量导致的一系列幻觉。全是假话!全是他背地里面,让【面眉】来引导我的内心想法!后面的面口,面肢那些家伙,也都不是它们主动来的!齐定,也就是我,他又骗了我。其实都是他故意把这些家伙喊过来,给我自己做的一场好局啊!”
“只有这样,只有达到了一定的贪痴嗔!我,才有资格被【癫坠】注视,才有资格登上祂的阶梯啊!”
噎娇喝一声,飞身向前,天枪直刺陈启。
陈启眼神一凝,侧身避开,浑身开始变大、扭曲,一块空无的相框径直从陈启的头上钻了出来矗立着,无尽的赤色雾气开始从陈启身上滚落,形成了一张大手,顺势一把抓住枪杆,用力一拉,想要夺过天枪。
噎紧紧握住,二人开始角力,噎歪着逐渐虚幻的嘴角,问道:
“所以,搞清楚了一切的感觉,如何啊?知道自己以前的所有悲痛,其实都是为了自己有资格登神而故意造成的。从而伤害了你自己,伤害了你喜欢的人,还是你自己亲手布局伤害了喜欢的人,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