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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记忆(二十八)

    我转动手里的匕首,刃口打磨的无比锋利,只需无意的一眼就能让我感受到一股刺痛感。

    桌上放着一个手镯,长久的蒙尘让它失去了应有的光泽,但我仍能隐约从它昏暗的纹路中感受到做工的精细,中心雕刻着的凤凰惟妙惟肖,正振翅欲飞。

    但凤凰的胸膛上被划出了一道狰狞又丑陋的痕迹,像是一道刺入它体内的荆棘。

    凤凰仰头高鸣,本应象征自由和炽热,现在看起来却宛如落魄而无助的哀鸣。

    我不知道这道痕迹从何而来,但我能感受到其中浓浓的警告和恶意。

    我坐在床边出神,盖头被我随手扔到一边,我听着门外的喧闹声,莫名的有些烦躁。

    就在此时,那股形容不出的腐烂味道再次涌入我的鼻间,我下意识看向房间的角落。

    那两块竖起的白砖早已被我重新按了回去,此时正有揭板而起的迹象。

    我?

    我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但回头看了一眼紧关的房门后,我还是紧握匕首,蹑手蹑脚的走向了房间角落。

    随着我走近目的地,那股味道就愈发浓郁了起来,我甚至有一种想要干呕的冲动。

    我蹲下来,伸手熟门熟路的扣在那块白砖的机关上,随着我的掰动,耳边传来咔吧一声轻响。

    下一刻,整个白砖弹了起来,没错,整块白砖在我眼前直接“蹦”了起来,它飞到了我肩头左右的位置后才失去了动力,在重新落回了地面后直接摔落成了几十块碎片。

    我却只是愣愣的,看着白砖之下那具已经半腐的尸体。

    不知为何,尸体的脸部却并没有什么腐烂的迹象,还能依稀看出一个女人的模样。

    对方两只无神的双眸紧紧盯着我,仿佛下一刻就会开口说话。

    对方穿着一身腐旧的嫁衣,火红的颜色被泥土和时间消磨和黯淡,她的手里还维持着手拿什么的姿势,那股腐烂的臭味就从对面的袖子里传出。

    我看似面色平静的站在原地,其实已经被吓得短暂失去思考能力。

    于是,身着崭新嫁衣的我与身着腐朽红袍的她对视。

    我面色红润,她面色青白。

    我在人间,她在幽冥。

    …………

    连绵不绝的噼啪声拍打在纸窗上。

    大概半炷香前,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但门外嘈杂的劝酒与吵闹声不止没有平息,反而愈发热烈了起来,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不仅没有浇散他们这团择人而噬的火,反而像是一桶助燃的油。

    我不信,那些“邻居”是第一次喝陈宇家的喜酒,所以,我也不信那位“婆婆”连陈宇是不是第一次结婚都不知道。

    ——从头到尾,只有我和我爸妈被埋在鼓里。

    这让我打消了冲出屋子,当众数落陈宇罪名的想法,我不知道当我把陈宇死去的前妻公之于众时,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我阖了阖眼。

    但我不仅没有焦头烂额的在屋内打转,想着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反而有些释然和放松的发呆。

    某一刻,我侧头看向了床内的人影。

    她静静躺在雕龙画凤的红被间,因为遮住了大部分腐烂的身躯,此刻她反倒显得没有那么恐怖了,反而如同一个即将嫁作他人的新娘子在静静酣睡。

    对方生前留下了一封信,一把匕首,一只手镯,那封信的正面写了陈宇造下的罪孽,背面用她的血写了一行字。

    “六年为期,夜间血雨,死冤为凭,召魔临间。”

    最下面是四个数字,我勉强辨认出是2100,这大概是她留下日期的时间。

    而今年,也就是我嫁给陈宇的年份是2106,冥冥中正好对应了这句六年为期。

    窗外的雨愈来愈大,苍穹间咆哮的雷声暂时驱散了院内让人心生烦躁的喧闹,我心有所思的把木窗推开一条缝隙,此刻的我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还戴着红盖头。

    反正,大家都是要死的。

    院内的十几张圆桌上全都支上了一层硕大的油水布,那些邻居正毫不在乎的喝酒吃菜。

    我不知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油水布上蓄着的雨水似乎并不清澈。

    爸爸妈妈正坐在最中央的位置,毫不知情的被陈宇的爸妈,婆婆,桌上其他的亲戚围在中央灌酒,爸爸的脸庞已经喝的通红。

    但或许他的心里一直念叨着不想在我的大喜之日醉倒,爸爸的身躯摇摇欲坠,但始终没有倒下。

    妈妈并没有喝太多酒,或许是我先入为主的原因,我总感觉妈妈此时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刚要出声喊他们,妈妈忽然心有所悟的回头,和我对上了目光。

    我看到妈妈愣了愣,但她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向我递来目光,似乎在询问我有什么事。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伸出窗子,对着妈妈勾了勾手后,砰的一声关上了窗子,并不是因为已经有客人看到了我,而是我的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在关紧窗子后立刻回过头,床边的红帘不知何时已经拉紧在了一起,我只能借着烛光看到里面的人影缓缓坐了起来,似乎还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诈……诈尸了?!

    我眨了眨眼,心道我了个大草。

    ……

    “她”却似乎没有理会我的存在。

    在自顾自伸了个懒腰后,她伸出半腐的手掀开床边的红帘,袅袅婷婷的迈着步伐来到床边的梳妆台前,对方缓缓落座。

    “她”伸出手有些出神的抚摸自己的脸颊,而后无比认真的,一点一点把自己散乱的头发盘好。

    与此同时,她的喉间还轻声唱起了一首小我从没听过的歌。

    她柔声哼着“人潮熙攘,踮脚张望,铜镜一晃,细作红妆,空杯一撞,莫忘相忘。”

    我挠了挠头。

    小学肄业的我其实根本听不太懂她在唱什么。

    但我大概能感受出来,这应该是一首形容结婚的歌?

    一声轻微的开门声,裹挟着门外倾盆的雨声与电闪雷鸣在我耳边一同响起。

    父母推开了门。

    而后,他们看着门内的场景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