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体行星扭曲的肉触已经来到了那女孩儿身前,她闭上眼,不敢再直视眼前的场景。】
【可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妖星发出的哀鸣声。
“吼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道声音充满了混乱和痛苦,像是无数个人的声音交叉在一起。
镜流有些紧张的睁开一只眼,一个黑色的身影将她挡在身后,用手中的剑将巨大的肉触轻而易举的斩断。尽管对方身上的气息同样让人感到不安,但在这一刻,那道持剑的身影已和先前的灾难一样深深的印入她的脑海之中。】
【剑——是杀敌之物,给眼前的敌人带来恐惧,为身后之人带来希望。】
【“你没事吧?”
“没没事,谢谢谢。”
女孩的声音很稚嫩,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丝哭腔。不太擅长安慰小孩子,只好将剑举起,尽可能的注视着眼前的敌人。
肉体行星给你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磅礴的生命力让你想起了药余,但与药余不同的是,对方所拥有的力量更加扭曲,也更加弱小,和药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血剑在感受到这股似曾相识的力量后,变得更加兴奋。】
【血剑斩落之处,留下了黑红色的伤口,被斩断的地方没有恢复,反而如附骨之蛆一般侵袭着其他部位。药余说过,你的力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克制她,这条理论对眼前的活体行星同样成立。但对方的体积太过庞大,像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击并没有给它带来重创。】
【力量伴随着代价,你所拥有的力量越多,便越接近崩溃的边缘。药余的治疗是为你加上了的一道枷锁,让你拥有的力量不再外溢。但如果接触的怨念过多,这份枷锁也会松动。】
【扭曲的怪物向后退缩了两步,它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却在欢呼雀跃,你能听到那些声音,你能听到他们的诉求。】
【这份诉求名为死亡。】
【你用手中的血剑回应着他们,每挥出一剑,便有无数的生灵死在你手中,没有愤怒,唯有解脱。】
【这和你曾经经历的战斗不同,你的“敌人”,渴望着死亡。】
【黑衣被染成血衣,手中的剑却越来越轻盈,它并不是没有生命的死物,它是能感受你的意志,与你一同战斗的野兽。】
【你的剑法为杀敌而生,每挥出一剑都是为了能让对方尽快死亡。可是眼前的敌人太过庞大,在这活体星球面前,你的身躯显得太过渺小。】
【你有信心将眼前的敌人杀死,如果这么做的话,你身后所要保护的人也会在虚无的阴影下消散。】
【你所拥有的力量,正是那无差别的死亡。】
苍城仙舟的战士曾经历过无数场战役,从未有哪一场战役像今天这般刻骨铭心。那些活下来的人至今都无法忘记当时的场景,星球般大小的怪物,血色的天空,遍布整座仙舟的臭味,还有那不知何时来到战场的陌生女子。
“还活着的人不想死的话就快点离开吧。”
“不要在这个时候逞英雄,快点逃吧,我还能为你们支撑一段时间。”
“我能打败它的请相信我。”
没有感情的言语在鲜血的渲染下听起来无比悲壮。
有些年轻的云骑军听见这话,不免有些热血上脑,说什么也要再发起一次冲锋,誓要与苍城仙舟共存亡。
他们的长官拉住了他们,他们有的人已经认出了对方使用的力量。那个与妖星交战的女子是行走在虚无命途的自灭者,他们知道那份力量意味着什么。
留在这里,只会成为累赘,将军已经牺牲了,那些能够和妖星战斗的人早已死在了战场。无知的冲动反而会让眼前的战士分心。
不祥的气息从黑衣女子的身上散发,云骑将领沉默的看着眼前之人,无法想象她过去的经历。那个几天前还在站岗的云骑军暂时也没有想到,那个路痴女孩儿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回到苍城,象征着死亡的力量如今却成为了生的希望。
战斗仍然在进行着。
【你没有敏捷的速度,无法保证自己每次都能躲开对方的攻击。即使身躯被一次次贯穿,你也能像木偶般再次爬起。云骑军抱走了你身后的女孩,在有序的指挥下离开这血肉模糊的战场。】
【眼前这幅绝望的场景与记忆中的景象逐渐重叠,不过如今的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新生儿。】
【已逝者的哀哭与对死亡的渴望汇聚在一起,化为血剑的养分,原本的枷锁开始松动,那分不受控制的力量再一次涌现。】
【你知道,你在做一场豪赌,如果失败的话,恐怕会面对不可挽回的结果。虚无的力量平等地面向每一个人,包括你自己。】
【可既然拥有这份力量,就应该试着掌控它,而不是被这份力量操控。这些人的死活或许与你无关,在这里挥剑或许毫无意义。但你想这么做,你想对着眼前的怪物挥出一剑,这样就够了。】
【被尘封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像老旧的相片被擦去了灰尘。同样血肉弥漫的战场,同样被鲜血染红的天空。世界化为黑白两色,一颗星球上的人被尽数抹除,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你自己。】
【“这一次不会有其他人受伤了,这是只属于我们的死斗”】
【已经做过的事,无法被改变。所谓是非对错,也难以被评估。在有些人眼中,你或许是无辜的受害者,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贪婪的人赐下审判,这些所谓的说辞没有意义,因为那颗星球早已变成了死物,或许从一开始,你便失去了回头的选择。】
【你做不了侠客,也做不了猎人。从一开始便是以灰烬的身份活着,但即使是阴暗的灰,也有着残余的温度,也有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不再是对猎人拙劣的模仿,这一次,你以你自己的意志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