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芳草地学园的同学们注意了……”声音继续在广场上空飘荡了,“全体以班为单位,面向体育馆大门,由右向左集合列队,各班同学以班级为单位站队报数!”
随着这一声命令传达,广场原本零零散散的学生们立刻朝着体育馆门前跑去,警察也开始驱离普通的归化民。体育馆门口瞬间清出一大块空地来。
“初小一年一班――”一个学生站定位置,一手高举一手平举。
“初小一年二班!”
“初小一年三班!”
……
“高小一年四班!”
……
随着此起彼伏的喊声,学生们一路小跑的朝着各自的班级涌去,不到三分钟,体育馆门口已经排起了十多个长短不一的队伍。虽然今天来体育馆门的学生不是有组织而来的,各班的班长也没到齐,但是他们依旧按照往日里队列训练的组织指挥秩序迅速的整队集合了。
周仲君和南婉儿一开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不觉张皇失措。周仲君反应极快,眼看着周围学生模样的人都在往体育馆前跑。赶紧招呼一声跟着跑了过去,和她们在一起的几个女弟子下意识的也跟了上去。
“你们跟来做甚!”周仲君急道,“快,散开!”
就在这一停一顿之间,正在广场上暗中执勤的侦缉队和政治保卫局特工已经注意到了这群“女学生”。一个侦缉队员稍一示意,五六个队员和特工便围了上来。当下将周仲君等人拦下。
“政保局!”为首的亮出了自己的证件,“出示你的证件!”
头目虽然没有亮出武器,周围几个人却都已经亮出了火器,五六支长短不一的火铳将她们团团围住。
“没,没带!”周仲君暗暗叫苦,她哪来得什么证件,眼见就要有露陷,她暗暗扣住袖中的峨眉刺,故作镇定的抢白道:“今天是出来玩。为什么要带证件?”
“哦。”侦缉队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你们也没有?”
南婉儿等人只好跟着摇摇头。
“你们都是芳草地的学生?”
周仲君知道此时自己万不能慌乱,只好硬着头皮道:“不错!我们都是高小的。”
她刚才耳朵里听到几句,情急之下便用上了。
为首的头目将她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目光特别在南婉儿身上驻留了良久,然后很礼貌的说道:“诸位同学,既然你们是芳草地的学生,一些基本知识应该都是有得。”说罢,示意让领头的周仲君站了出来。
周仲君冲军官嫣然一笑。心里稳了稳神,暗暗观察四周,预备着随时动手。
只见头目从挎包掏出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国民教育和科学普及题库》,随手翻了几页,清清楚楚的念道:“敢问三的三次方为几?元老院的执政理念‘唯一代表’做何解?”
周仲君哪里知道这些,她暗暗咬牙,强作欢颜道:“奴家……我忘记了……”扣住峨眉刺的手指暗暗用劲。
那军官断喝一声:“手举高,放脑后,跪下!”
周仲君用眼睛余光望去。几位女侠已经被一圈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南婉儿双手高举,慢慢跪下。
周仲君有心反抗,然而周围火铳围绕,完全没了先机。贸然动手就是被轰杀成渣的命。她紧咬牙关,心中万分不甘,想到自己和同门师姐妹深入这魔窟,好不容易就要动手成就功名大业,却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髡贼识破了……心中的不甘悔恨懊恼混在一起,竟然泛出了泪花。
“快点!”头目不容她多感慨。吼道,“跪下!双手放脑后!”
周仲君无法,只得将双手放在脑后,正要跪下。忽然远处响起一声高升炮响,接着便是连着两响。她心中一荡,这是发动袭击的暗号!莫非灭净师叔他们已经发动了?
附近的人群果然骚动起来,有戏!正要一跃而起,瞬间又是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周仲君背上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警棍。一个踉跄跪趴在地。
“跪好,手放脑后!”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她的脑袋。预想中的高升炮一起,四面发动的场面居然没有发生!
周仲君含恨将手放在脑后,一个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双手沿着她的双臂肋下一直摸下去,她不由得“啊”了一声,身子颤抖起来。
“峨眉刺!”男人从她袖子里抽出兵器,抛在地上,接着又从她腰间摸出了匕首。周仲君紧咬双唇强忍着,没料到男人找出兵器之后并不完事,两只手一路往下,居然居然摸到她的双胯上,这等奇耻大辱,令周仲君几乎昏了过去。
依次搜身完毕,将一干人双手捆绑结实又用绳子连成一串,押送出去。过程中不论是归化民还是土著只是远远的观望,没有人上来看热闹的――在元老院治下看热闹是很危险的,特别是围观警察办案,凑上去挨警棍吃胡椒弹是轻得,搞不好吃枪子都有可能。
体育场外的路口,灭净师太为首的十多名男女高手正在待命,他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剃发易服,均是普通土著百姓的装束。
灭净师太此时正在街旁,她潜出客栈之后便甩掉了伪装,恢复了女尼的装束,头戴斗笠,身穿僧袍,手中捧着念珠和托钵,化身为沿街化缘的女尼。佩剑藏在手杖之中。
其他十来个同道,也都分别化妆分散在街道两侧。准备一旦事发髡贼增援,便拦路截杀。
此地距离体育馆不远,大喇叭广播的声音她是听得到的,但是她并不知道广播的含义,只是觉得暗暗诧异:何人的有如此的功力,居然能凭空说出如此大声的话语来?莫非这里有暗藏不露的高手?
她牵挂体育馆前的周仲君等一干弟子,十分担忧她们能否一击之后全身而退――自然,以她多年的江湖经验,要在这许多髡贼兵马和番子眼皮底下杀出一条血路来,少不了要死许多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暗暗心焦,恒山本身的实力并不大,这些年来世道不靖,门下佃户逃亡日众,租子越来越难收,各种土匪、官匪不断骚扰地方,经济一天比一天困难。所以才会接受石翁的召集来临高――他们亟须一个朝廷里的大靠山,同时缓解经济上的困境。
这一次,门下的中青年弟子出动了一大半,若是损折过重,本门实力大减,今后在武林中能否维持现在的地位就难说了……
忽然广场那边传来高升炮的信号,灭净心一凛:发动了!
然而三声高升炮之后,又传来一声清脆的爆响。体育馆那边并没有骚动起来――若是那边战起来,广场和周边一定会陷入桓銮,街道上会有四散奔逃的人群。但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街道上的人群虽然看上去有些惶恐,但是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惊慌失措,有些店家站在门口张望,有些人加快了脚步,但是没有关店和逃走的人。
“怎么回事?”灭净看不到体育馆那边的情况,这边也没有髡贼大队人马增援,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是立刻拔剑冲出去制造混乱接应周仲君他们,还是继续在这里等候截击髡贼的增援人马?
对面的自己人和她交换了几回眼色,似乎是在询问意图,灭净紧皱眉头,正在思索,忽然有人在背后招呼:“老师父!”
灭净赶紧回首,却发现是个髡贼的捕快。她心中一紧,赶紧合十道:“贫尼稽首了。”
捕快上下打量了下灭净:“你这尼姑脸生的很,是新来得本地的?”
灭净赶紧道:“是,贫尼来本地不久。”
“有度牒吗?”
“贫尼没有……”灭净态度很从容。度牒这东西在大明是很稀罕的,拜朱元璋极其严格的宗教政策所赐,大明的僧尼大多是没有度牒的,即使恒山派里有度牒的尼姑也是少之又少。所以说没有是毫不奇怪的。
“那有本地的宗教从业人员登记证吗?”
灭净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宗教从业人员登记证”,她以为这髡贼的捕快不过是和大明同行一般,找个由头勒索罢了,当即陪笑到,“贫尼初来乍到,不知本地的规矩,还望班头哥哥行个方便……”说着便将几张流通劵团在手中要塞给他。
“不行,不行,”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这套,“没有登记证,你这属于非法行乞,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
灭净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一瞬间她无法判断这是真得有这样的规定还是对方已经识破了自己,找个借口来捉拿自己。
周边的几个同伴一时也不知所措。正迟疑间,那警察已经不耐烦了:“快走快走。”说着就要上来拉扯灭净。
灭净一瞬间心中已然明白:自己身带长剑暗器,乃是标准的“凶器”,进了“派出所”绝没有蒙混过关的道理。她长啸一声,反手一掌向警察打去,手杖中长剑已然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