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和气势汹汹杀向金穗花宫。
然后在很快就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随意扯过一个卫兵打听。
抬眼认出他来, 那位被拉住的黑制服小哥从巡逻队里出列,跟前头的队长打了声招呼,得到许可之后才转向他, 解除头盔跟面罩之后,顺手把怀中沉重的枪支拄到地上。
「日安,大人,」年轻人打招呼, 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金穗花外庭现已由高能研究所暂时接管, 据说是要布置一个叫作等距太什么粒子的网络, 整个安防系统都需要重做, 总之目前我们接收到的命令就是按批次巡防。」
安泰和脑子都是一嗡,难以置信道:「这么大一个……所以现在防卫全靠人力维持?」
年轻人郑重地点点头:「安防军也给拉过来了,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们只巡防外庭与中庭,而且内庭也在进行改造。」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内庭目前不接受访客, 大人。」
所以高研所在这种关头冒出来做什么?!
正是那些如同工蜂般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白色装束研究人员给了人一种巨大的心理压力, 任何人看到这种着装都会产生类似生理性的抗拒——主要工作人员的数量还不少,显然那个什么网络就是高研所亲力亲为安装调控的。
安泰和左右看看, 表情扭曲,直觉得某一列失控的列车、好像往自己越来越无法想象的方向狂飙而去了。
「现在你们的工作是谁在主持?」
年轻人答道:「将军大人。」
这个回答倒也不算意外, 赛特将军已经回返, 说明「天选者号」的任务告一段落,目标应该已经落到总督手上, 安泰和就是想不通,直接把目标交给高研所倒还有点道理,为什么反而是高研所跑到金穗花宫来布防?
是基于主脑被强制性重启的不靠谱, 还是说有别的考虑?
可为什么是金穗花宫呢?!
把那恐怖大杀器放到任何地方,都比放总督府更好吧!
安泰和抹了把脸:「既然里面正在改造,那我就不进去了,帮我递个信给总督。」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可是一点心虚都没有,理所应当至极,那股不给面子就硬闯的作风更是光棍。
事实上要不是总督关闭了终端,内线都联络不到那家伙,他也不会非要亲自跑过来。
年轻人有些为难,左看看,右看看,又把视线落到安泰和身上,估计觉得接下来这句话并不算违规,小声道:「大人,总督大人并不在府邸。」
「开什么玩笑!」安泰和瞪大眼睛,「赛特都回来了,他能跑去哪里?!」
对方为难道:「但事实如此啊。」
这就离天下之大谱了!
头皮发麻的部长大人深吸一口凉气,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天选者号」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赛特回来而总督没回,只可能是总督自己扛着事,而赛特没派上用场,所以被赶回来了。
他以为之前的一连串事件已经了解,没想到问题或许还悬在空中压根没有解决!!
天杀的总督,老是乱搞事!
还收不了场!!
「该死的,该死的!我得好好想想……对,想想……」
——「多尼恩塔陨海事件」已经愈演愈烈。
之前还只是「黑灯」,现在直接上升到「陨海」,可见星环内目前的情况有多糟糕。
没有爆发大规模争端还是多尼恩塔一向以来治安条件优越的缘故,但随着
舆论恶化,落在政府身上的压力越发沉重。
在此之前
,安泰和已经连轴转开了十来场会议,和财科谈计损,和政工算赔偿,和「主脑理事会」谈重建——每个部门都在找他,每个人都渴望从他嘴巴里挖出一点真相,他也是有苦不能言,谁叫总督本人联络不到,而他是中央总督的发言人!
局势根本无法控制,真要是恐怖-袭击就好说了,顶多就是拉安防军入场背锅挨骂,问题现在是头顶的天网都出现了问题,主脑都被迫重启了好几回——谁能承担主脑出岔子的锅啊!
现在让整个多尼恩塔惊慌失措的也就是主脑。
「月神」是一级主脑,拥有中央星域的最高权限,下辖星域内的所有次级主脑全是它的衍生智脑,当然「月神」是相对独立的,这也就是它的重启并没有影响到其余主脑的原因。
这个时代,人类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都离不开天网与智脑,而作为天网核心与总端口的主脑,掌控着天网绝对的秩序,一旦主脑有恙,影响岂止是深远,或者,更夸张一点来说,若用末日来形容都可以。
没人能想象到主脑坏掉的后果,就像根本不能想象离开天网之后的自己该如何生存,民众关心的就是问题出现的原因与解决方法,可哪一点安泰和都无法回答;现在更是连「主脑理事会」都焦头烂额,疯狂致电追着他要解释。
安泰和简直崩溃——他就是个宣传口的话筒而已,还主要负责外交方面的,虽然在很多场面充当金穗花宫的发言人,也只是因为总督习惯使唤他了,这些根本不是他的责任,也不是他的义务啊!
再说,眼前这些匪夷所思的事件哪里有解释的理由!
完全不是找个替罪羊就能糊弄过去的,他也不敢随便找借口,再被打脸怎么办,他一点都不敢想前脚他自己刚扯好理由、后脚总督又出岔子的情况!
他能说是因为他们的总督犯脑残,搞来一个无法控制的杀器,直接导致了中央星域的腹地受到威胁吗?!
一个不慎被小心眼又记仇的总督阁下人道毁灭都说不定!
这会儿安泰和就烦得恨不得直接头秃了:「我还得去找他?!」
「根本不是我的职责! 我为什么要管这种事!」他仰天长叹,「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追着我要解释!」
宣传口的事他是行家,舆论暂且可以压制,前提是不能再爆出任何超级负面事件,但现在的多尼恩塔,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更别提总督目前还不在金穗花宫的这种情况……
他可以尝试解决这个烂摊子,但实在不想编什么看起来像真的假理由。
按照常理,他这会儿应该先跟赛特将军聊聊,了解一下将军大人前一个任务的情况,但是一想到那位的作风,他就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先去α7上面看看,无论如何,「天选者号」总还停靠在那,如果总督本人没回多尼恩塔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还在太空。
话又说回来,某个大杀器这影响的范围着实太大了一点吧!
安泰和耸拉了个脸转身准备走人。
他现在满脑袋恶意,只想把那总督脑子里晃荡的水都给揍出来,刚抬起脚,眼皮忽然就是一跳。
「爵士!」他不待迎面走来的人先打招呼,就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了人。
他动作格外利索,几乎在站定的瞬间就不假思索扯出一层半透明的隔绝屏将两人罩起来,以免交谈的话题泄露。
拄着文明杖的绅士倒也没对他的冒犯之举露出不虞之色,只是慢吞吞点了点头:「日安,阁下。」
安泰和没心情跟对方扯场面话,极端
瘦削的脸颊这会儿看上去更加凹陷,颇有种苦大仇深之感:「总督在α7吗?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重新布置金穗花宫,是打算……?」
他并不知道温纳爵士已经去过α7了,并且收拾烂摊子不成,差点收不了场。
他只是本能地觉得以温纳神出鬼没的能力,肯定知道更多情况——总督的大买卖虽然机密,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就像他,只是因为总督与柯氏接洽的时候正好去汇报事务,听了一耳朵,就知道了个大概,可见总督并没有严密的打算。
当然,就算知道实情,所有知情者也只会揣着明白当糊涂,绝对不会置喙半个字。
温纳听到他的话,还是微微颔首,用杖点了点地,高深莫测:「近来还是不要来金穗花宫得好。」
安泰和脸都灰了。
联想到高研所在干的事,他很快就想明白因由,总督居然真的要亲自看守那一位?
「为什么?」他小声问,「金穗花宫有什么特殊?」
温纳不动声色道:「不是建筑有特殊,而是这里的主人特殊。」
总督当然得待在他的总督府邸,他是一种象征,金穗花宫也成了象征,如果需要他亲自看守,而且整个府邸也需要经历改造——安泰和倒抽一口凉气,虽然他老是张口闭口天杀的,但不得不说,对于总督本人的实力,他还是心服口服的——这就说明,那一位,真的是恐怖到了极点。
「陨海事件」再加上现在的金穗花宫,总算让安泰和对于「暴君蕾拉」的实力有了个真实的了解。
同时也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知,关于总督是真的将死对头的边防统帅给搞了过来。
他摸了摸鼻子:「不是说……那位……情况不佳吗?」
凭什么一到多尼恩塔就出事?
在柯氏手上怎么安然无恙,一到多尼恩塔就出岔子?
要不是清楚绯红星域不可能拿自己的守边大将干这种花样,他还真会怀疑是不是上了什么当。
温纳爵士心平气和道:「之前她昏迷……现在她醒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心中都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槽点。
安泰和控制不住抓头发:「那位的天赋,也不该是攻击型的啊——流传的一直是增益型啊!」
「暴君」蕾拉那个名为「鼓舞」的精神天赋,实在是太有名了,她在战场上流传更广的是无与伦比的统御力,而非攻击性。
温纳想了想,道:「只能说强到一定的地步,任何力量都能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器。」
「那也不至于影响到月神。」精神力影响到物质、扭曲现实,都是极低的概率,恒星级指挥也不是万无一失的,而对于月神这样的超级主脑来说,要影响到它的载体、迫使它不断重启,这岂止是匪夷所思。
温纳语气毫无起伏:「……所以她才是「暴君」。」
一切不正常的、无法解释的、难以理喻的事,只要归结于「暴君」这个词,就仿佛有了可以涵盖的理由。
两个人再度对视一眼,安泰和放弃再纠结这个话题:「您现在要去哪里?」
总督都不在府邸,这位阁下跑来金穗花宫做什么?
温纳双手叠放在文明杖上,姿态优雅而从容,但说出的话就不是那么优雅了:「我来取药。」
取什么药?
为谁来取药?
安泰和脸孔抽动了一下,眼皮也跳得欢快:「总督又犯偏头痛?还是神经衰弱?」
温纳平静道:「都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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