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文双眼放光盯着张孝武,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诱惑不是任何人都能抵挡得了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相信张孝武绝不会放过这笔银子。浑浑噩噩数日中,阮清文知道自己的政治生命几乎终结,太子党人的身份伴随他终生,他看到了太子党倾覆在即,他必须要为自己考虑。
“现在就能取这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吗?”张孝武握着拳头激动道,他暂时没有想太多,眼前能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若有了这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别说军饷,便是扩军十万也不成问题,即便大家不做将佐了,兄弟们分了银子,各个都是地方豪客身价巨资。
阮清文摇头道:“那要看各处钱庄里有多少银子,恒通钱庄在珲州和代州几处分部,其中放在珲州城恒通钱庄的银子最多,其余各处应该不多,尤其是太子一直不喜两狼关守将曹焉。且朝廷一直都在提防边军武将拥兵自重,所以两狼城的恒通钱庄中应该是没有多少银子。”
张孝武激动地走来走去,呼吸凝重迅速思考起来,阮清文将此消息透露给他的目的,绝非只是帮他解决军饷问题,应该另有所求,便道:“阮大人,你有什么条件没有?例如,帮助太子争夺皇位?”
阮清文摆手道:“太子刺杀笃山伯失败,而笃山伯执掌禁军,他算是彻底失去了笃山伯的支持,又岂能有机会再争夺皇位?所以太子注定失败,太子党也注定遭到报复,顾军师便是太子党的中坚力量,我亦是太子党人。但我投身太子党,皆因顾军师于我有救命之恩提携之遇。我从未向张城主恳请支持太子,从前没有,往后也更不会,我只希望张城主能救出一人,军师顾雍。”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再强求张城主救出青龙军,只希望你能救出一人便罢了,不知这个请求,能否换来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张孝武没有立即应答,他觉得断然不会这么简单,说:“让我考虑一晚,擅取军饷,无异谋反。”
阮清文倒也不逼他,笑说:“我也正要休息休息,多谢城主款待,我这便去睡觉了。”
“一斤,带阮大人休息。”
阮清文捋着胡子仙风道骨似的一站,道:“我是文人,必须在风雅之地修养,这些日子就住在翠云阁里了。”
张孝武先是一愣,继而大笑不已。阮清文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这样的人又岂能好酒好色,但他却要住在翠云阁这等娼楼之中,自然是为了自污。聪明人以才能和自污而表忠,蠢人才会苦干实干学海瑞一样让人挑不出缺点。
“这是一个明白人,算是活明白了。”张孝武笑道。
次日,从两狼关来了一个到木城求官的人,王一瑾将此人带来之后,张孝武惊道:“管大人?”
“一介布衣,称不上大人了。”管骧苦着脸说,“叫我管秀才吧,最起码从军之前我还有秀才功名。”
张孝武哭笑不得:“不如我叫你表字,仲之兄,你这遭遇又是为何?”
管骧寒酸道:“自疫营并入狼卫后,我等疫营官佐屡屡遭到排挤,而我又是疫营录事,更是首当其冲。几日之前我见有些大夫被狼卫士兵殴打,便气愤不过前去理论,那狼卫上下却认为我惹是生非,将我痛斥一番。我气愤不过辞官还乡,却被小人报复扔出两狼关,而今我只能投靠与你,否则就真成了讨饭的叫花子了。”
在俘营的时候,管骧没少帮助张孝武,所以即便管骧不求官张孝武也绝对会帮助他。管骧此人多帮助苏钰赚钱,张孝武也看中了他的这一技能,且城内缺少县令处理民事,张孝武便说你暂代县令一职,替我分担民事。
管骧大喜,当日参军周文琪便是暂代木城县令,而今万万没想到一个落魄之刃摇身一变成了七品县令。张孝武对管骧说,你这个县令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给咱们守备府赚钱,他需要一大笔银子发放军饷,给大家过一个好年。
“若是只要银子,那便极好解决。”管骧坏笑起来,便带着张孝武等人返回原原疫营所在,然后东看看西看看,在一个树下挖出了十坛子的碎银子。
张孝武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咋舌道:“这是……”白皓也瞪大了眼睛盯着这十坛子银子,心说原来这是一个藏宝之地啊,王一瑾小声说:“这得多少银子啊。”
管骧笑说说:“这是苏伯陵的小金库,他临走的时候不方便携带,又担心被程褚夺走,便埋在这里。这十个坛子大概有五万两碎银子,都是他从伤兵那里赚来的诊金。”
“五万两?!诊金?!军医也向伤兵收取诊金?”
管骧道:“一些受伤士兵想得到更好的药材,住在更好的病房,得到更好的救治,所以苏伯陵也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不过需要赚取一些费用罢了。”
张孝武气得跳脚大骂:“这苏钰,居然在军疫营队中设立收费诊治,这跟某酷和某奇艺一个德行,搞什么vvip!太不要脸了,太没道德了!”
王一瑾在一旁奇道:“喂喂什么屁的,是什么意思,大人?”
张孝武道:“断子绝孙的敛财方法。”
管骧却不同意,解释道:“城主有所不知,那疫营中的伤兵,有一半都是诈伤,巴不得自己又治不好,又住的舒坦。还有些伤兵拿了饷银之后不留下来,反倒跑去娼馆将银子送给娼女,更有跑去赌坊将银子送给那些捞偏门的。苏伯陵对伤兵一视同仁,并未因为一部分不交钱的人便用假药材。咱们疫营用的都是一样的药材,一样的大夫,所以伤兵也从未有过任何不满。城主可曾听过疫营闹过事端吗?”
张孝武回忆一下,这苏钰苏伯陵贪财是贪财了些,可知情重分寸,即便自己做疫营什长的时候,也从未被克扣一文钱的军饷,的确是一个有原则的贪官能吏。一想到这五万两银子被自己挖走,苏钰不得被气得半死,便忍不住大笑,道:“算是苏钰的卖命钱,日后他有什么难处,咱们必须要帮助他。”
管骧也忍俊不禁,他回到木城求官,也是存了张孝武一旦不用他,他便挖银子回家做个田舍翁的打算。万没想到张孝武让他做了代县令,他还之以五万纹银,当得上投桃报李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