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子里的废旧物资让萧令梅搬运一空,不知为什么,孟厂长自己的心也变得空落落的。尤其是秦华找他递交辞职信的时候,他眉头揪成川字,搁下辞职信,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怎么还是执意要辞职呢?”
秦华笑道:“厂长,我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机会出去闯一闯。”
孟厂长舍不得放她走。他前年才调来云衣厂。来了之后就大刀阔斧的改革,厂子从单方面的接收定单改为自主原创,建立品牌。能够一路顺利大获成功,其中功劳最大的莫过于秦华。
她给单位找来个设计顾问,把控设计定制打版。她自己也在不断的学习进步,帮助他把云衣品牌在南平一炮打响。眼看一个成熟的人才就要离开,他是非常不乐意的。
“我知道你没选上总设计师心里有坎。”孟厂长安抚她,“我想过了。要不这样,你不受段亦琳管理,设计直接向我汇报,怎么样?”
秦华握着茶杯,微笑道:“厂长,刚开始我确实是为了落选总设计师难过失落。但是这些日子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要的真的不是一个设计总监的名头。我想要更广阔的发展空间,改革开放浪潮汹涌,我也想做个弄潮儿,败了我认,成功了,说不定我也能撑起一家企业呢。”
孟厂长倒吸口冷气,心里有番话一时犹豫没有说出口:她一个已婚已育的中年妇女,竟然想自己干出番大事业来,这不是白日说梦吗?
反正好话他已经说尽,能做的都做了。她既然执意要辞职,自个儿也无能为力。
“你想好咯。一旦辞职,再要回来可就难啦。”
秦华自信一笑:“厂长您放心,凭我的本事,找份工作不成问题。”
那倒是。孟厂长无言以对。秦华是难得的设计和手艺兼顾的人才。可惜啊可惜。好在公司来了个段亦琳,她可是美国大学设计专业毕业的高材生,秦华能做到的事,她一定能做得更好。而且段亦琳还邀请了她在美国的老师担任企业的设计顾问,这样一来,秦华离职的损失降到了最低,他的心里才舒坦了些。
办好离职手续,秦华一身轻松的回车间。
路上遇见了穿着风衣高筒靴的段亦琳,她微笑着迎上:“段经理。”
段亦琳温柔又亲和的道:“秦组长,听说你辞职了?”
“刚办好手续。”秦华注目她,突然向她深深躹了一躬。倒把段亦琳吓了一跳。
“秦组长你这是——”
“我要谢谢你在竞聘会上说的那番话。”秦华正色道,“是你让我知道自己和真正优秀的设计师之间的差别。今后我的设计生涯里,一定将你的那番话铭记在心、永志不忘。”
段亦琳神情复杂。
她勉强笑道:“你太客气了。你本来就是很有实力的设计师——”
“我也这么认为。”秦华点头。“所以我们都要为自己的目标努力奋斗。”
段亦琳目送她的背影,除掉秦华的喜悦忽然间消失得无隐无踪,心里反而翻起股不安。随即又把这个念头打消。自己杞人忧天了。秦华再厉害,也不过是单打独斗,资源和人脉与自己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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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临近,子春子夏在年前收完第二批草莓后,拿着鼓鼓的年终奖和桂香准备好的年货回瓷窑街过年。
临行前令梅和两人约定,过好年就回来,草莓的活至少要忙到五月。接下来就要准备扩大草莓种植,招收新人、培训员工等一系列工作。令梅暂时把草莓的种植经营挂在稻花鱼养殖公司的旗下,子夏兄妹只要好好干,将来必然是公司的骨干前途无量。
带着大包小包丰盛年礼回到家的子夏受到了罗家热烈的欢迎。
他娘陆瑛拉着他的手看了又看,原本准备好的那句“黑了瘦了”硬是没能说出口。她儿子四个多月不见,反而白了点还胖了点!心中对桂香和令梅满意极了。当时天色已晚,赶紧让人洗漱休息。第二天又等他睡足了懒觉,才笑眯眯的问起他的收入。
子夏掏出120块钱:“妈,我3个月的工资都在这儿了。”
陆瑛的脸沉了沉:“怎么只有120?你姨可是给你外婆带过话了。说你们草莓卖得好,还有劳什子的年终奖拿呢。钱呢?”
子夏皱眉,小姨就是这点不好,样样都要和家里人通气。
他不耐烦的道:“妈,我平时总得喝点酒买点烟吧?刚到云来村总要交际的吧?能存下这些钱就不错了。”
陆瑛不可思议道:“你姨说你们年终奖发了三百块呢!难道全让你交际光了?”
“妈,我这么大个人了,手头有钱办事不慌。我的钱我自个存着,你要钱,找子春要去。她还比我多赚了一百块奖金呢。”
陆瑛自知从儿子这边掏不出钱来了,也舍不得为难儿子。转身就去找子春。
她带着儿子那边惹出来的火气,咣的推开门:“罗子春,钱呢?”
子春正等着她,平静的问:“什么钱?”
“别给我装蒜。”陆瑛怒斥,“我放你去小姨家上班时,说好了工资奖金全部上交。钱呢?”
子春笑笑,从枕头底下掏出120块钱:“这是我全部的工资。”
陆瑛一把子夺过钱:“这点钱你哄谁呢?你哥可是说了,你比他还多赚了100块劳什子的优胜奖!”
“我哥给多少,我也给多少。”子春口吻平静,“女儿都是赔钱货,哪可能赚得比儿子多?”
“你——你想造反哪你!”陆瑛气急败坏。她冲到厨房抄起把铁钳,子春早锁了门。在屋里冷冷的道:“你砸坏了门我可不会出一毛钱,你要是敢打伤我,我立马到公安局报警,告你个虐待子女。娘你可想清楚了,现在是严打期间。公安局可不会跟你和稀泥,就算不判你刑,你也得上拘留所住几天接受教育。”
陆瑛差点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你你你——”她猛的一扔铁钳,嘶声裂肺的坐地上大哭大吼,“我怎么生了这么个闺女啊!这是忤逆不孝啊,你要下地狱啊。我当初就该直接把你按死在马桶里好过今天被你欺负啊!”
这边的动静立马惊动了罗母和志远全家。
罗母听陆瑛骂得实在不象话,什么脏话都往外喷,连她也受了牵累,阴沉着脸份咐志远:“把你哥叫回来。老二家的,跟我看看去。大过年的发什么疯呢?”
走到院里,罗母开口喝道:“姓陆的,你什么意思?我罗家是亏你了还是害你了?大过年的,你骂个屁的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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