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穆怀韩老二安顿好，不知道怎么回了房里。
李之玉看他这副模样，着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来人是谁呀？”
韩穆怀茫然地看向李之玉，说道，“刚才来的是二哥，说爹不行了，让咱们赶紧回去。”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李之玉就拍了他一巴掌，“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上楼把几个孩子叫起来，一人带着两身衣裳，不要多带，没得穿了再回来拿，前几天肯定不能离了人，等后几天，咱们再回来给他们拿。”
韩穆怀木愣愣地听着李之玉指挥，到楼上把几个孩子叫了起来。
韩沛兄妹三个跟韩老头的关系一般，先听了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倒是韩波和韩涛，韩老大进去之后，都是韩老头代替父母养育他们。
这猛的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悲痛难忍，眼泪止不住的掉。
李之玉很快的收拾好了自己的两身衣裳和韩穆怀的两身衣裳，都是以黑色为主。
上楼看着韩涛和韩波痛哭的样子，沉声说道，“行了，先别哭，咱们先去看看什么情况，你爷爷还没咽气儿呢。”
李之玉刚才抽时间已经出去问了一趟韩老二了，韩老二的意思是，老爷子想见韩穆怀最后一面，有话要说，死活指使着韩老二过来找他。
李之玉一听这个，就知道老爷子估计还得有段时间，所以催促了几个孩子，先不要哭，把情绪收了。
把东西收拾好，李之玉一家人骑着自行车，跟着韩老二回到了上洼村。
路上的时候，韩穆怀问韩老二，“二哥，你喊了三哥没？”
韩老二一听这话一愣, 他本身就没有多大的主见。
他爹让他喊老四，他这一股劲儿的只顾着喊老四了。
这会儿想起，还没有喊韩老三，他有些犹豫的说，“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去喊老三。”
韩穆怀不知道老爷子要说什么，如果韩老二走了，中间再没一个见证人，一旦老爷子咽气儿了，韩老三不得跟他们折腾呀。
“这么着吧，你们去，孩子们跟着你们，我去三哥那儿喊人。”李之玉想了个办法，反正老爷子想见的也不是她，她也不上去凑热闹。
再说了，她对韩家老俩的观感很不好，以他们的恩怨，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最合适，等他死了之后，人死债消，李之玉也不会去记恨他们。
韩穆怀看了眼李之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于是兵分两路，他们回老宅，李之玉去喊韩老三两口子。
等韩穆怀和韩老二到韩家的时候，韩老头已经气若游丝了。
韩穆怀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韩老头了，印象里他爹是个腰板挺直，不爱说话的人。
可现在一见到他，头发已经完全花白了，明明是还不到七十的人，现在去看着像个八十来岁的。
韩穆怀不知道怎么描述，说说自己的心情，说他恨他吗？那肯定是恨得，可要说原谅，韩穆怀这辈子也不想原谅。
就像李之玉说的，他不是一个圣人，家里这么多儿女，没道理可着他一个人吸血，他觉得，自己为这个家已经做的够多了。
上辈子连妻儿老小都搭进去了，这辈子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守着李之玉还有几个孩子，踏实的过日子。
偏偏老爷子不同意硬是要搅合，就连他娘活着的时候也不让他们安生过日子。
韩老头看见韩穆怀回来，眼睛一亮，支撑着又要起身，韩穆怀见状，赶紧上前扶起他，低着声音说，“有什么话您就说就行了，我在这儿。”
韩老头一听，从他进来都没有喊过一声爹，眼里的光不又消失了，气若游丝的说，“老四，我知道爹这一辈子对不起你，可是没办法呀，爹这辈子没出息，你几个哥哥也没出息，我不指着你指着谁呀，你现在恨我，我也是这么说，索性我也快要死了，你也不需要计较一个死人的话。
我今天找你来，就是要求你好好照顾小波和小涛，他们俩是你的亲侄子，你大哥就是有千错万错，孩子也没错，我知道你媳妇是个好的，是我们当老人的不好，我跟你娘给他赔礼道歉了。
我这点积蓄全都留给你们，你好好照顾孩子，我就是在底下也能闭上眼！”
韩老头撑着一口气，不敢停顿的说了这么多，韩穆怀没说话。
就算韩老头不说，他也一直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韩老头见儿子不说话，也差不多明白这个四儿子的想法了。
也知道他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孩子在他家过得不错，他要不说就是默认了这事儿，韩老头也算放了心，最后拉着韩穆怀的手，颤巍巍地说，“老四啊，你能最后再叫我一声爹吗？”
虽说断绝了关系，但是韩老头一直都惦记着韩穆怀一家，等到这老了老了，他也看清楚了，最后他能指望的，也就是韩老四两口子。
韩穆怀没说话，“知道您病了，咱们还是去医院吧。”
说完跟韩老二两个人，把老爷子用被子一裹，直接抱到了医院。
他年龄也不小了，风吹一吹就能把他吹过去，韩穆怀给他捂得严严实实的，跟韩豫川借了村里的板车。
到了医院医生给他输了液，老爷子精神好了很多，但大夫看情况稳定之后，却把韩穆怀和李之玉，还有赶到的韩老三两口子，包括韩老二，一起喊到了门外。
韩穆怀来的时候，就是有心理准备的，他们把老人送过来，只是想尽自己最后一份力，不能让老人在家等死。
他几年前就没了娘，他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韩穆怀就让医生直接说了。
韩穆怀县里是名人，县医院的大夫都认识他。
大夫也知道人家大概比自己还清楚，这样的人也理智，他直接说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老爷子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也就是韩穆怀他们有钱，给老爷子在这输液吊着命，要搁在一般人家，今天晚上就去了。
李之玉带着几个孩子，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向病房里面，她没想到韩老头真就这么要离开了。
一时间韩穆怀走到她身边，搂了搂她的肩膀安慰她，“咱们办完事儿就能回家了，这几天得辛苦你一下。”
李之玉摇摇头，生老病死，人皆有之，人死债消，韩老头都这样了，她不至于跟他计较生前的事情，反正他也没几天好活了。
“你放心吧，这有我，你先把厂子里的事安排好，要是有时间就多回来陪陪吧。”
韩老头自个也有知觉，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但没想到儿子们把他送到医院来，他还能多活两天，韩穆怀直接把大夫说的话告诉了他，韩老头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